

“艺术百年·光风霁月”展厅中“十二人画展”板块
正在我馆49米层热展的“艺术百年·光风霁月——上海近现代美术作品展”中有一个重要板块,以时间为线索讲述了中国现代艺术历史上的里程碑事件“十二人画展”。
那“十二人画展”的开幕经历了何种波折,参与画展的又有哪些前辈呢?请带着这些问题,阅读今天的内容。
本期选自“十二人画展”成员黄阿忠撰文
《“十二人画展”的前后》
导 言
艺术历史旷阔的天空,闪烁着一颗颗耀眼的繁星。“海派”艺术在前行的探问中,看到了时间的推移、事件的发生、故事的延续。
“十二人画展”正是在这时间的转折点所发生的,它像是划破夜空的一颗繁星,照亮了这个时代。勇于探索的“十二人画展”,是改革开放后先声夺人的一个绘画展览,影响遍及全国。四十多年过去了,重新梳理展览的前前后后,是非常有意义的。
1978年冬季,寒风凛冽,气温骤降,街沿的梧桐树早已凋零,然树上还有一些叶子挂在上面,顽强地抗衡着严冬的一次又一次袭击。但同时也告诉我们,春天快要到来了。
在一次画展上,我和徐思基、钱培琛等商谈,想约聚一个十几个人的联展。在改革开放转折时代,在新形势下拿出自己的作品,表现出各自的艺术观点、思想。有了这个想法,便开始了策划活动。大家从各个地方"招兵买马",物色能够合在一起展览的人选;寻访公园展厅、文化场所等,为找到展出我们作品的地方。

“十二人画展”部分作者在武汉留影
从左至右为陈巨源、孔柏基、钱培琛、罗步臻
“艺术百年·光风霁月”展品
与此同时,另外一批闲散的画家沈天万、陈巨源、韩柏友等也开始有了组织些画家举行展览的想法。他们所谓的"闲散",不过是心游于工作之外的戏称罢了。他们常常聚在一起谈天论画,也谈到了新形势下搞联展的事。就在这时,钱培琛起了牵线搭桥的作用,把两拨人聚集到了一起。
有了这个基本队伍,接下来大家继续联系落实场地。经过几番周折,大家实地探访过虹口公园、和平公园等场景,但因为各种原因而无法实施。寻找屡屡受挫、参展组合人员在寻找中,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离展览落地开幕还有好长一段路。
我们多次到沈天万的家集中开会,所谓开会,不过是提交人选讨论,寻找场地方向集中议论等;有时,讨论的地点会放在我就职的文化馆,在一个单位里,总有地方安顿我们这几个人聚集。
经过一段时间,我们讨论的人员组合也渐渐明晰起来。参展的画家选定了沈天万、陈巨源、韩柏友、钱培琛、徐思基和我。

“十二人画展”部分成员1988年合影
“艺术百年·光风霁月”展品
左右至右为韩柏友、徐思基、沈万天、郭润林、黄阿忠、陈钧德、陈巨源
在这些人中,我年纪最小,资历也最浅,但年轻,脑子活络,肯干事,画画的观念也蛮新,大伙也就把我留在了队伍中。巨源的弟弟陈巨洪,他们所画的国画有个性,有风格,也理所应当进了这个队伍;陈巨源又介绍了一个朋友叫郭润林,是水彩画家,有思想、有格调,他是上无四厂的美术设计师,当年凯歌牌无线电商标是他设计的。沈天万毕竟年长了我们许多,阅历也丰富,他说我们这些人当中缺少一个既画画又做领导的,如果有这样的角色,我们做什么事可以会顺当一点了。大家觉得言之有理,而谁能担当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讨论出了一个人——孔柏基。孔柏基是上海戏剧学院美术系的总支书记,他既是领导,又画画,画的油画棒很独特,他有自己的见解,有艺术修养,显然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我是上戏毕业的,自然和他熟悉,这样,邀请他参加联展的事就落在了我的头上。
事情进展很顺利,而且还捎上了一员大将——陈钧德。陈钧德是我的老师,也是上海戏剧学院毕业的,现在上戏任教,但他同时也是刘海粟、关良的学生,我知道他的艺术追求,加盟我们一起展览十分恰当。
落实场地的工作在进行中。陈巨源想到了一个朋友,他叫罗步臻,在黄浦区少年宫搞美术工作。巨源知道他那里有展厅,便动员他一起参加,并请他帮忙解决场地。此事可谓一拍即合,罗步臻去领导那里交涉展厅问题。同时,又推荐了另一个朋友王健尔加入。罗步臻和王健尔都是画山水的,他们的山水笔墨新颕,而且都有传承,在圈子里很有影响。

“十二人画展”一角
“艺术百年·光风霁月”展品
现在有十二个画家,他们是孔柏基、陈钧德、沈天万、陈巨源、陈巨洪、黄阿忠、韩柏友、郭润林、钱培琛、徐思基、罗步臻、王健尔。
十二个人集中开会,讨论给画展取个名字。当时时兴什么“迎春画展”、“职工美术作品展览”、“红五月”展等等,可我们觉得都不合适。大家七嘴八舌,群思众想,有人说国外有什么什么“画派展”还有什么几人几人展等,比方有“加拿大七人画展”之类的。有人说我们十二个人,索性就叫“十二人画展”吧,这个想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十二人画展》的名字就此诞生了。

“艺术百年·光风霁月”中的“十二人画展”板块
画展的名字有了,接下来还要很多事情,比如设计海报,比如前言,比如作品筛选,比如展厅布置等等……,都需要有人去做。郭润林设计海报,把“十二人画展”五个字放得大大的,一如他设计的著名的凯歌牌无线电广告,展览海报张贴出去后,效果果然了得。
郭润林还是摄影高手,他那时的摄影器材在我眼里是相当高级的,一只镜头长长的,像炮筒一样。他说展览时要有统一的照片,由他来拍,于是相约人民公园,大家站在紫藤架下摆架势,倚在假山石傍立存照。通过郭润林的妙手,我们都有了一张象样的黑白头像照,准备放在各自的作品前。
1979年1月27日,农历大年三十,下午二点,“十二人画展”在黄浦区少年宫的二楼正式对外展出。

陈钧德《上海苏州河》“十二人画展”作品
“艺术百年·光风霁月”展品
黄浦区少年宫的领导还为我们在报纸上登了一个豆腐干大小的广告,以此昭告天下。“十二人画展”的开幕,没有请柬,只是在粉红的招贴纸上打印了一些文字,就类似通知一般。然许多观众也是闻讯赶来,这个展览也没有开幕式,但播放音乐,柴可夫斯基的钢琴曲,贝多芬的交响曲等轮着放。展览会上观众自由走动,可以看到,兴奋的表情装满一脸。
展览布置是前一天完成的,展厅设计别致,至少以前我沒见过这阵势,这以后好像也没有看到过。展示板“X ”形状,安放在当中,这“X ”展板一共八个面,再加上四面墙,正好一人一面。各人自己的画,文责自负;各人自己找人帮忙掛画。画展的作品镜框简陋,有的仅四根木条框起,有的用两块玻璃一夹了事,但效果却相当不错。

陈巨洪《鱼》“十二人画展”作品
“艺术百年·光风霁月”展品
夺人眼球的是进门的六个大字,“探索” 、“创新”、“争鸣”,那是郭润林提出要写的,这也是我们画展的宗旨。
观众进门后,都立刻被这六个大字和陈巨源的诗震撼了,他们纷纷拿出笔和纸,一边看,一边抄写。大家聚集在前悄悄地说着话,交流他们的体会;那种冲破蕃篱的喜悦,汇集成一阙强有力的序曲,与之展厅中回旋的悲愤雄壮的音乐,构建了艺术和时代的命运交响。

陈巨源《雨过天晴》“十二人画展”作品
“艺术百年·光风霁月”展品

沈万天《霸王别姬》“十二人画展”作品
“艺术百年·光风霁月”展品
画厅中十二个画家,聚集了12种绘画风格、形式。十二画家集聚一起,值得加以称颂的闪光点是:每个人都坚守着自己的风格、保持着自己的绘画语言、不趋势、不跟风。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有绘画圈的轰动,社会的关注;才会有今天艺术史上的定位。
展览顺利进行着,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观众,并逐渐增加到数以千计的人来观看,我们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展览会产生如此大的影响。香港《文汇报》刊登了一幅漫画,形容上海这期间展事状况,其中对“十二人画展”特别推崇。
“十二人画展”在社会上掀起的影响惊动了上海美协,(当时叫“中国美术家协会上海分会”)他们也组织我们开了会。

刊登“十二人画展”的《美术》杂志
“艺术百年·光风霁月”展品
北京美协主席刘迅知道了这个展览,回北京后,想安排这个展览到北京展出。但是,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北京的许多单位步子不敢迈得太大。而《美术》杂志决定刊用我们的作品,给了我们极大的欣慰。刘迅又把“十二人画展”推荐给了湖北美协主席周韶华,周韶华的艺术观念很新,他热情地邀请这个展览到湖北武汉展出。在他的努力、周到的安排下,1979年三月,“十二人画展”顺利地被安排到武汉中山公园展出;我们的作品引起当地观众强烈的反响,获得了很大的成功。

“艺术百年·光风霁月”展品
《美术》杂志刊登了孔柏基、陈钧德、陈巨源、韩柏友、钱培琛和我的作品,同时,也用了朱朴先生的一篇评论文章,介绍了画展的一些情况。同年六月,北京的一些艺术家组织搞了一个“星星画展”,也同样在北京引起轰动。上海“十二人画展”和北京“星星画展”形成了一个南北呼应的大势,吹响了艺术走向春天的号角。
时光已逝,岁月留下了历史。“十二人画展”已成为一个划时代画展,她为艺术走向新时代作出了重大的贡献。
黄阿忠
黄阿忠,1952年生于上海,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
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油画学会会员、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上海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原上海美术家协会油画艺术委员会主任、上海作家协会会员、上海市长宁区美术家协会主席、上海市崇明区美术家协会主席、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温馨提示
入馆参观观众须完成在线预约,现场测温体温正常。参观期间需全程正确佩戴口罩,请保持1米以上安全距离,避免人员聚集。
编辑:王璐 | 主任编辑:吴雯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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