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M回顾｜李燎：“老婆去创业了”展览开幕活动实录

李燎的身份具有多元性、流动性的特点，比如他的创作中有作为丈夫、女婿、父亲、打工人等不同角色。这个展览是非常“去作品化”的，甚至和李燎之前的很多作品呈现的状态不一样，比如在“歇息”、“女儿情”、“借过”等作品里，他在一个地方坐着休息，或者骑车无聊的时候想要唱歌，为了通过繁忙的路段而大喊“借过”这个词，这些都不是某种艺术作品经过转化而产生的“艺术性”，而是一个把生活中具体的动作、行为提取出来的过程。展览作品覆盖美术馆1-2层，希望大家能来到现场探索和发现展览中更多的细节和故事。

我在思考创作的时候，会想如何去拓宽边界。我在寻找这些边界的时候找到一个非常日常的话题，这是我喜欢的，同时它又充满真实和能量。如果去找一个很戏剧的点，对我来说意义不大。这种日常看似普通，但是能让人过目不忘。生活中有很多偶发的事情，当你觉得可以拿出来创作的时候，就触发了这个点。我沉浸进去做这件事的时候忘了自己在做作品，过程很痛苦，但又很享受。这个经历就像我们看到某种随性的风景一样，当我看到好的风景不再想拿出手机来拍照了，因为一旦拿出手机，往往会忽视掉了风景，忘掉看风景的初衷。所以这些刻意记录的情况在这次展览中会特别少。最终呈现的是一件件小事组成了整体。

李燎的创作让人惊喜，在现在快速观看的节奏中，通过他身体力行的践行拉长了这个时间，创造出不同于目前快节奏的作品，他创造的剩余价值是非常珍贵的，也许可以帮助今天困在系统中的人反思、获得启迪。他在一种苦中作乐的状态，同时又把它转化成了自己创作的洞见和动力。在李燎的作品中没有很煽情地把剩余价值表述成诗意或者浪漫化的趋势，他的创作对今天大部分年轻艺术家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参照，在今天很多人选择各种捷径或者很聪明的策略，李燎选择在他自己的环境中扎根，是一种长期主义精神。

大众对艺术家的“创新”制作要求太高了，艺术家更多的是发现和带动人们的某种共感，带动一种共同存在、相互体谅的感性，哪怕仅仅是有限而短暂的。这样的话，关于到底是不是艺术，是不是作品，可能都不成为问题。我其实挺期待这次的开幕表演的，在李燎的歌声中，期待我隐约感受到的一种共鸣，虽然这种共鸣只存在于当代艺术展览开幕表演场域，实现的可能性比艺术家作品本身难度更大。进一步来说，艺术家的职业或者志向、不稳定的工作、家庭劳动分工问题等等各方面的系统困境，这些可能不是全局的和根本性的问题。都是同质化的，我们共同沉浸在一个一体化系统中，它不分艺术和非艺术、商业和非商业，不分技术和人文…… ，它是普遍笼罩的，我们每一个人都困在自己的系统里，可能都潜在共同感受到需要一种突围。

李燎跟我说，他的创作不能称之为系列，大概称之为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即我们先不要多做判断，先做，做完了往框里扔，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先做着。今天看李燎的展，我自己的感觉是进入创作当中有一种对于具体作品来谈论的失语。我之前读理论，这个毛病很重，特别容易理论就跑进来了，或者艺术史就进来了，现在看来是有害的。沈宸问我“去作品化”的问题，我避而不答，一定要下定义的话，就是不能想着作品化，也不能想着去作品化，你不能想着这是艺术，但也不能想我通过让它不是艺术它又是艺术了，艺术家要忘记自己是不是在创作这件事，而且它会是一个相当长期的事情，甚至都不需要交流，特别是朋友之间、创作的人之间，就不应该谈论这个事情。

艺术家更多是不断拓宽边界、提出问题。而对于我做设计而言，更多是应用，从审美或者使用的角度，都是在考虑它的使用感受，是一个应用的过程。每个行业都有它不同的社会属性，这是艺术家和设计师最大的不同。跟李燎相处这么久，他圈内的朋友对我影响也挺大的，我最大的收获是思考方式、思维习惯会受到艺术的影响。

我倾向于认为李燎把自己融到了创作和日常生活里面，分不清他是生活作为创作，还是把创作当成生活。从我的专业角度，人类学强调田野调查这件事，人类学家去做田野调查需要跟当地人同吃同住同劳动，尝试让自己成为他们，去思考、去理解他们的行为模式和思维方式，这里面依然有一个我和他者的关系在。李燎所从事的一些实践，比人类学家更像人类学家，也可以说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个事。在我看来他跟城市没有失去过连接，他可能有很多都市人的体验，但他不像都市人那样生活。当我们没有了解到一个外卖小哥叫什么名字的时候，李燎自己就成为了一个外卖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