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手迹与心性”——纸上绘画全国邀请展开展暨“敞开之地论坛第三期‘纸上绘画的维度’学术论坛”成功举办

　　首先感谢各位老师、领导、艺术家，下午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们油画系系列活动的第三阶段，我们纸上绘画作品展筹备了一年多，所以才能给我们呈现出质量这么饱满、体量这么丰硕的一个优质展览，我代表油画系首先感谢西安美术馆的杨超馆长，因为油画系的系列展览三部分，最主要的支持来自于杨馆长，这个场地非常关键，西安最好的场馆给我们大力的支持，我们才有机会把这么好质量的展览带进来，给大家呈现出来。

　　我们油画系知行系列展览最终的落脚点，是在我们的教学上，最终我们不管是做什么活动、引进什么样的展览、展开什么样的交流，最终是为了培养人才做辅助，也是希望我们教学有一个实质的提升，给我们的学生树立一个好的导向，让他们将来觉得绘画这个事情是有意义的。

　　今天作为本次系列展览最后一个收官之作，这么多的专家和老师都在场，有了学术高度、展览有学术质量，我们的学生都会受益，我代表油画系也希望今后各位老师专家能够持续地、一如既往地对我们油画系支持。我们油画系的全体教师也会为我们未来的教学，包括人才的培养贡献出应有的努力。再次感谢孙蛮老师、文通以及参与这次展览所有布展的人员，还有馆里面的团队非常支持，一个月来他们都很辛苦，相信这一个月的辛苦是值得的，也再次感谢各位老师。

我最近来西安的频率特别高，因为这里不断有很好的展览出现，这个展览正好出现在绘画机器人出现之际，它确实很好的回答了一些问题，在我看来绘画机器人都是根据现有的表现框架与已知的绘画信息并根据人们的描述来“创作”，但是它无法根据没有的表现框架与信息进行创造，它也不可能有自己的情感，更不可能有特定的感受，还有个性，我觉得这个展览在这个时候很好的回答了这样一个问题，下面大家可以结合相关问题敞开谈。

　　一年前我在武汉美术馆策划“当代纸上邀请展”，后来被一个水彩展挤掉了，后来又由于要举办武汉双年展，所以一直没办成。看了这个展览，比我们搞的要好，我们要借鉴你们的经验，并把当初构想的展览办起来。刚才我也跟杨馆长谈了，以后我们可以合作搞，你这样既可以节约双方的经费和人力，也可以产生更大的影响。方力钧建议我们搞一个全国性的手稿展，但一直没有酝酿成熟，看了这个展览以后，感到怎么办是一个很大的难题，我们回去需要想一下。

这个绘画邀请展，最初的时候立项是2021年，现在作为油画系“知行”系列的一部分，今天终于开幕了，因为本来这个展览是去年就要展出的，但是由于疫情谁也没有办法拖到今天。我刚才看了一下，虽然拖了这么久，但是这个展览目前呈现在大家面前的规模之大、规格之高，这都是超出我们最初的计划了。我看了一下这里边有，像丁立人、夏阳90多岁的老先生，也还有很多20多岁的青年教师，时间的跨度、年龄的跨度非常大，像这样的大规模的纸上展览真的不多，所以我觉得这个展览它非常的特殊，让人看了以后有点别开生面的感觉，因为我们大部分时间看到各种展览基本上是主题性展览，或者一个画种的展览，但是像这样大规模的纸本手绘展览真是不多，我觉得尤其对于今天图像化时代及智能化时代来讲，非常有针对性，它的学术价值和意义是不容质疑的。作为全国邀请展，大家都非常的踊跃参与，有许多名家，都是当下在学术界很活跃的艺术家，他们都积极送作品来，大部分人都是拿了两三张、四五张，整个展览让人看了以后感觉内容非常饱满。

　　另外，这个展览最初作为具象表现绘画研究中心的项目，实际上在2021年的时候我们在筹划的时候，就想搞一个有新意的展览，以往我们一般是创作主题性展览搞的太多，我们想搞一个能引起大家关注，不一样的一个展览。这是原本对展览的两点想法。

　　这个展览我还有两点感受：一，过程和结果都重要。纸本手绘在艺术创作中是很多艺术家拿它做构图、草图，它可能是创作的一个过程，并不是一个最后呈现在大家面前的一个完整的作品。这个过程实际上对艺术创作来讲，对艺术家来讲，我觉得这个过程它能直接呈现创作思路运行轨迹，所以大家看作品的时候，感觉到这个艺术家当初在艺术语言上的探索，在探索内心朦朦胧胧的图像，这些痕迹你仔细去看，那些擦了又改，改了又擦，涂涂抹抹，实际上就像我们看一台戏，除了在前面舞台看，还可以去看看后台，这是在一般展览上很难看到的。这中间有很多手稿作为艺术家本人可能最初画的时候只是给自己看，并没有打算拿出来展示。这时候他实际上是从内心底深处，最敏感的那一部分意象呈现出来。原创的意念逐渐呈现出，这个我觉得最有意思。我有一个体会，我喜欢看前辈艺术家的回顾展，我会特别关注他们的一些手稿，纸本上的手绘，因为这个东西你能感觉到当时的画家的想法、喜怒哀乐和焦虑，还有他的所有情绪都在手绘本里呈现出来，我感觉它是有温度的。所以这样的展览我们觉得它一定是吸引人的，这是这个展览所具备的学术研究价值和意义。

　　二、展览的针对性。当代艺术发展到今天，大家知道在图像化时代，每天我们接触到很多海量的图片，我们在美术教学里面，有创作课，创作课虽然安排有系列构图，但是很多同学接触到大量图像，他们自己也拍了很多，很多人许多时候是在开图像不断的在组合构成，实际上整个绘画创作过程成为一个现成图像的平面构成的过程。所以针对这种情况，我觉得我们这个展览是要唤醒大家对纸本手绘原创的重视。

　　当代艺术我觉得它最强调的是摆脱摹写物像开始，视觉形象永远不是感性材料的机械复制，而是对现实的创新性把握。在美术教学里面，我们要启发学生要唤醒他意象思维的这种创造力和想象力，那么在这一点上如果纸本手稿的方式都被放弃了，只是拿了很多的图像拼凑，甚至有的人都不动手，在电脑上把草稿做了，这个过程会形成很大的缺憾，因为艺术家的手在纸本上触摸平面的同时，能够唤醒你精神内在的很多潜在的东西，在手稿涂涂抹抹和修修改改过程中意象会逐渐呈现出来。

　　在美术教育中间最重要的就是要启示学生能够对绘画的原创能力被启发出来，我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最本质的东西。尤其现在是机器人智能化时代，假如大家都放弃了纸本手绘这个最简洁最朴素有原创力的方式，创作的活力将会大打折扣，实际上任何一种智能机器人都无法代替人的原创，所以纸本手绘这种方式对美术教育是非常重要的。

刚才我看了一下作品，和鲁虹先生的看法基本上一致，是一个很不错的展览，可以看作是三分之一规模的全国美展。展出的这些作品，不简单的是线描和色稿，也不是创作的终结，而是两者之间的中间状态，这个中间状态既可以使我们联想到创作开始的冲动，也可以推测创作的结果。这一点正是手绘纸本艺术的魅力所在，也是它常盛不衰的重要原因。或者说是一个根本的原因。

　　现在大家都在谈论不远的将来会出现的GPT-4以及GPT-5、GPT-6。最多过二三十年，只要不打世界大战，按照现行科技发展的速度，人工智能或者说机器人会大幅度的快速的超越人类，达到我们人类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目标、所有想追求的效果。机器人比我们要高档千百倍的出现。包括我们的个性、情绪、隐私，它们将来都会有。最近有一个视频，是一个女机器人跟主持人对话，对话的人感到非常震惊。机器人可以看穿主持人的心思。现在仅仅是GPT-4，现在科学发展以几何级数的速度出现。机器人和人的差别相当于人和猿人的差距这么大，相当于人和宠物的差距这么大。我们人会成为机器人的宠物，被他们豢养起来。他们不会把我们消灭，不要有这方面的顾虑，因为我们是他们的祖宗。我们成为机器人的宠物:一种幼稚可笑、自以为是、互相排挤的宠物。

　　有人会问：手绘的纸本艺术有意义吗？我的回答是有意义。意义在哪里呢？我在前言上面已经做了一个简短的说明。需要说明的是，我的前言标题叫“手绘的图象”。按照现代汉语的说法，图像的像必须带单人旁。我们最近几十年研究和阅读的图像学都是西方的图像学，比如贡布里希的图像学、帕罗夫斯基的图像学。两门涵盖世界美术界的图像学，为什么都有单人旁？他们研究的起点是圣像学，研究宗教人物，比如研究耶稣的像，什么时候有圆光，什么时候不用圆光，比如达芬奇《最后的晚餐》，耶稣背后没有圆光。这就是声像学要研究的对象。他研究的都是人，所以这个像必须要有单人旁。而我说的中国图象的象没有单人旁。

　　我最近有一本书快要出版了。这本书的名字叫《中国图象史》，没有单人旁的象。书的后面附了一篇文章，叫“图象回归论”，也是没有单人旁的象。如果你读了，就知道图象这个词不是错别字，而是一百年来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的那一群专家他们错了。

　　我看了这个作品，首先是感觉很不错，如果用更高的标准提要求，它还有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我们西安人比较老实，跟南方的绘画相比画的很完整，如同古代北方山水画派和南方的山水画派相比，差距很大。北方画家会把一幅画画得很满，南方的画得很随意、空灵，简笔的画法，很松动，我们的画还是有点紧，这一点可以加以改进，画得更随意一些。

　　这个展览学院派色彩比较浓。学院派特点，国画要用毛笔，油画要用油画笔画刀，不用这些工具大家觉得是业余的感觉。如果把手绘这个概念延展开来，可以包括很多其他的画法。比如说刘国松用水拓法作画，把墨汁洒在缸里面，手拎宣纸去拓，拓本上的墨汁有轻有重，有浓有淡。这也是手绘的延伸。包括手持喷壶进行喷绘，也是手绘。再延展开来，比如说安徽有一种画叫铁画，把烙铁烧红画。上海的王天德是正宗的水墨画家，他有一段时间用纸烟的烟头燃烧的时候在纸上画，那也是手绘。我们传统的指头画也是手绘，不一定非要用毛笔、油画笔和画刀。我们在这一方面的视野还可以更开阔一点，我们的工具、思路和绘画的状态都还可以更放松一点。

现场来的艺术家比较多，从艺术的角度谈手绘可能比较多，我从另外一个角度上聊一下。

　　研讨会要自由一点，我认为研讨会不要搞的太严肃。我们美术馆举办研讨会，我希望大家得有争论，也希望大家有自由发言重复不断发言的过程，所以有一些人发言过程中没有充分的表达，可以继续说。研讨会重要意义在于我们获得了什么，所以我历来反对研讨会成一个歌颂会，这就是我最近这几年很少在西安参加研讨会的重要原因。这类研讨会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因为大家都在歌颂，但是我的性格这么多年没有养成讲假话的习惯。我一直没怎么学会说空话说假话，包括政府的会议上我也是直接表达。我认为作为一个艺术的研讨会来说，应当去表达一些心中想要表达的东西，虽然每一个人表达的不一定很准确，但是每个人应当说自己的心里话。

　　首先这个展览，我要感谢油画系杨洋、孙蛮、文通，把这个展览放在了我们西安美术馆。这不是说客气话，这个展览当时我看了以后非常感兴趣。所以说十分感谢，你们给西安美术馆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展览。西安美术馆本身跟西安美院紧密合作，像一家人一样，我们做过版画系的展览，做过实验艺术系的展览，动漫展览都做，油画系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所以我们希望西安美院的各个专业不断的和我们合作，来做一些真正有意思的，有启发的、有意义的展览。

　　其次，手绘纸本的作品和展览，我们在七八年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但是一直没有成型。我七八年前到法国塞尚博物馆的时候，对我的启发很大，因为我看到很多塞尚未完成的作品和正在完成的手稿。当时我非常的激动，看了以后对我的刺激非常大。因为在这之前我正好看到一些印象主义艺术家的原作，原作当然很好，但是真正使我产生特别感动就是看塞尚的手稿，这是刺激我当时想做手稿展重要原因。国内当时很多展览，包括很多年的国展、系统展等。很多作品成型之后，实际上这个作品加工味道太浓，人工加工和理性的东西太多了，这个作品看了以后就麻木，失去了灵动的生命力。艺术家在创作的过程中手稿反而能体现出艺术家的灵动、天赋和对艺术的理解，当手稿转变成完成的作品时，反而这个作品失去了很多让我们感动的元素，所以我们想做这样一个手稿展览。

　　美术馆每年展览量特别大，要做一个好的纸本手稿展要花很多的精力去思考。但是我们一直没有精力去做这个事，更由于三年疫情打乱了所有的展览计划，很多展览都没有实现。现在正好三年疫情期结束，我们的展览正好需要再重新计划安排。这时杨洋跟我联系，提出一个做纸本展览的想法，当时我欣然赞同。这次展览呈现出来的作品，让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展览。彭老师的观点我非常赞同，他说手稿介于前期和后期的一个中间地带，这个中间地带实际上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以后可以把这个展览做成长期性的系列展。我认为在这个展览基础上，我们应该去把这个展览的作品再去严格的梳理，有一些作品它是基本完成的作品，不能放在纸本手稿展里。真正的纸本展应当有一个严格的界限，这是我的第一个建议。

　　第二个建议是如果长期做的话，我们应有一个长期准备的过程。从作品的筛选到展览的布展要提前接入，我们展览的布展还可以再精进。今天的展览已经非常不错了，但是我们布展还可以从展览设计上、空间运用上、灯光运用上我们可以再想很多办法，来突出我们纸本手稿的价值。因为策展本身就是对作品重新解读和理解，在空间呈现的过程中实际上就是第二次创作。我们应该把策展的意义体现出来。

　　我刚才在看展览的过程中想了一个问题，这个展览作为西安美术馆和油画系合作。可以把这个展览做成长期性展览保存下来，每一年可以做一次或者两次手稿展。如果做成长期性展览的话，从学术、出版等等一系列只要做下来，我们应该构建一个体系，要有一个组织做这个事。

　　第三个建议是，这个展览可以延长一下，原来19日结束，下边正好是美术馆的公共教育展，我们可以把公共教育展推迟，这个展览可以延长到5月份。我们现在一个好的展览一般都是三个月、两个月，最少一个月，一个好的展览可以呈现更长的时间。

　　总的来说，我认为这次展览是一个比较成功的展览，纸本精神、纸本艺术、手稿艺术我认为永远有生命力。从古代到现在手稿都是非常有意义的，中国艺术很少能把我们艺术家的手稿留下来。近几年当代艺术家群体里面很多人来留着手稿，我们过去的一些传统艺术里面，很多老艺术家在课上留了一部分。中国艺术长河里面很少有人能留下手稿，但手稿的价值反而在艺术家成长过程中和自己艺术生涯中，意义是非常大的。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我们今天也不要担心科技发展、AI的发展对艺术的冲击。在人类历史上有几次，特别是近代科技的发明，照相机的发明、无线电的发明等等，都对艺术产生过很大的冲击，但是艺术总有它自己的渠道。包括我们未来可能在人工智能上，可能对我们的艺术产生冲击，但是人的艺术一定会找到它的生存空间，人的智慧永远是闲不下来的。一定会有另外一个渠道去完成人生活的过程，所以艺术家也一样。

　　这个展览能给我们一个启示。通过这个展览，通过这样的一些手稿展，给我们的艺术家提供自己原创的平台，让他们展示自己最灵动的那一面。另外一个在当今艺术作品制作化、加工化、完全规范化，艺术越来越缺乏灵感、天赋的时代，这样的手稿意义更大。

　　我看这个画先讲一个直观感受，我觉得就是两个字“真诚”，看到了艺术家的真诚。接着彭老师的话说，彭老师讲GPT4、5都要出来了，我们会不会被机器豢养？最后成为被机器淘汰的物种？这个反应我觉得是全世界都有的，前几天马斯克，大家也知道他是一个大资本家、大科学家、大工程师，他呼吁美国要立法，是不是要限制一下GPT这个东西。这么飞速发展的科技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去？这表现出我们多多少少对技术的发展存在一种恐惧。这种恐惧不是对某种东西的担心害怕，而是人类整体面对一个技术发展的担忧。

　　面对当代的这种情况，我们现在回头看一下历史。工业革命发生的时候，大机器来了，大机器代替了手工业，当时出现什么状况呢？在英国的诺丁汉等，工业化率先开始的地方，出现了当时的手艺人半夜起来砸机器。反技术不是我们今天才开始有的，工业革命之初就这么干了。后来历史上形成一个反技术的思想运动叫卢德运动，今天我们把反技术者称之为卢德主义者。工业革命200多年过去了，我们今天越来越欣然接受工业技术产品。工业革命之初，一些做建筑的人说工业品太粗糙了，没有情感，傻大黑粗，跟老苏联造的产品一样，说应该回到手工艺，回到哥特时代。参照砸机器的历史，回头来看看我们今天的文明，我们将来可能也会和人工智能AI玩的很好，这引申出一个问题，人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人性是什么？简短来说我认为人肯定是有人性的，即有内在性，但是人的存在与老虎狮子不一样，老虎狮子的内在性就是它的本能。今天揭示人的内在性就是人性，但是人性不是固定不变的，人性也是在进化或发展的。除了内在性，人的特性还在于依靠一个外在的东西存在。老虎狮子不会造一个什么工具帮它捕猎，人如果只靠本能去活着的话是没有多少本事的，肯定会被淘汰。在整个生物进化链上，强者才能生存。但是人恰恰是通过外在性这个东西才能存在起来，这个外在性的表现主要就是技术。

　　长期以来我们对技术的理解又形成一个误区，把技术当做手段。按照笛卡尔的二元论我们心灵是思想、精神、心灵，身体不过是托着心灵的臭皮囊。身体和技术都被当做一种手段，是表达人性内在性的手段。如果把手视为手段，就忽视了手真正的作用。韩老师他们的具象表现中心，我一直非常认可，他们就认为，手不能等于手段，最新的认知科学的研究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具身性镜像神经元发现以后，我们认识到思想不仅是纯粹的精神过程，其实也是有身体的，有手的，这就叫具身性。具身性科学给人类带来了认知上的重大变化。

韩宝生（原西安美术学院副院长）

我觉得有这个概念，前一段我看到以后，反复地琢磨具身性，已经把精神和身体两元变成一元了。

　　对，不光是哲学上有这个概念，今天的认知科学的发展也发现了“具身性”，又重新上升到哲学。不仅是我们人类人性的存在，不仅仅有心，还有手，手有手的的智慧，手不仅是表达心的手段，手有它独特的智慧。手骗不了人，心可以骗人。比如，我一点不喜欢这个主题，我可以假装喜欢，我可以骗人，而手是不会骗人的。所以，我刚才说这个画展给我的最直观的感受是真诚。说这个话我是有根据的，就是手骗不了人的！

　　今天具身性这个概念，哲学上很强调这个词。当代科技哲学也非常强调这个词。最重要的是这个手不仅仅是有自身独特的不可替代性，而且更在于它与外在性的技术在不断的交织和彼此适应，就像一开始我们不适应机器，后来我们适应了。今天手机也存在一种人机关系，GPT出来以后，我们人是不是会成为奴隶？也有可能，但是，从已有的历史来看更大的可能是，我们不断地和GPT博弈、以多种多样的方式相互对撞。今天GPT一定会代替我们部分的脑力，对这样的替代不要恐惧，没有什么好恐惧的，因为它也代替不了手和脑，手及脑不是手段，它们始终处于科学发展的结合当中，这个结合过程肯定是充满恐惧、焦虑、对抗、再到结和。正是有这样的博弈，未来的艺术才会有新生。但也绝不意味新的科技会把手替代，手会以新方式和技术结交。由于手和纸直接性和简单性，比如，随手拿一张纸就能画，哪怕不是最终作品都没有关系。区分属于中间品还是完成品意义不大，其实任何作品都是未完成的。从这个意义上讲，重要的还是手迹、心迹对我们生活世界的展开，伟大的作品无不如此。它至少呈现生活的境遇及艺术家自己的境遇，它是一个活生生的展现，不是我们乔装打扮以后成型的所谓作品。我认为活生生的艺术才是真正艺术家的生命所在，而不仅仅是完成了那个作品。最终作品只是一种艺术品的形态之一，但绝不是唯一的形态。

　　人类历史能留下来的东西，只要是好的，我认为都不会被淘汰，它可能不一定是主流，但以多样性的方式仍然存在着，我们的文明发展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具有多样性。现在的文明确实是可以容纳这种多样性的。所以包括做展览也可能是这样，各种各样的展览，从过去比较单一的架上绘画，再到今天的多媒体，装置等越来越多样，多样性仍然是一个手和外在技术结合而产生，所以，手永远有它的位置。

虽然AI绘画可以帮助艺术家更加高效地创作，可以拓展绘画艺术的表现手段和形式，也能替代部分写实绘画客观性描绘功能和模仿艺术家风格的功能，但也因为AI绘画的模式化和对数据的依赖性，它的这种行为我把它称为类创作，因此所做的作品也属于类作品，所以传统的手绘绘画是不可能被替代的，但在AI时代，传统的手绘绘画和AI技术生成的绘画作品可以相互补充，共同推动绘画艺术的发展和进步。

从具象表现到具体绘画

　　各位老师好，很遗憾，西安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展览我没能赶回来，昨天在黄河边，今天才赶到榆林。也很荣幸参加这次展览，感谢油画系的邀请！我经常在民间跑，因为有一些东西一直在吸引着我，也我很愿意跑。在几十年的调研过程中我一直有一个习惯就是画纸本，可以说我很享受这个过程。过去没有纸本这个叫法的时候，曾经以为这完全属于私底下的事，后来才发现很多人都在画，今天竟然拿到这么好的美术馆做大型展览，还有这么多老师一同参加！我会专门安排时间去认真看画，也许看这个展览更像是看手相、看面相，因为我会觉得这种画最容易显山露水透露一个人的心迹。

　　民间有一种观念说：生命是由身体和灵魂两部分组成的，在绘画的无数次体验过程中，我们有时候的确会有一些奇特的体会。身体要做什么我们当然知道，那是可以控制的；灵魂要做什么我们许多时候是不太清楚的，也不可以控制；随着体验的增加我们会感觉到身体和灵魂在许多情况下是打架的，一个要出来，另一个就去阻挡！身体常常就成为灵魂的表达的障碍。而纸本绘画由于它的松弛、随性，就会直抵内心，把灵魂的愿望通过一种特殊的手段得以释放出来。民间就有许多特殊的办法用来释放灵魂图像，留下一些特殊的痕迹！比如：“箩子写字”，是用一种占卜的方式显现出一系列奇妙的痕迹，然后将它们留在纸上或者是别的材料上。这样的一种体会正是我钟情和迷恋纸本绘画的原动力，我对自己以这样一种方式所进行的绘画或多或少都有所期待，甚至就是期待一种完全出乎意料的结果！因此就有了追求和仪式感，这就是我自己对纸本绘画行为的个人体会和一点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