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3年4月8日 •香港
苏富比|中国艺术珍品
https://www.sothebys.com/en/buy/auction/2023/important-chinese-art-2/an-important-and-exceedingly-rare-gold-kneeling
LOT 3601
西漢 金羽人
10.8厘米
估价:
4,000,000 - 6,000,000 HKD
成交价:
25,255,000 HKD
来源:
日本私人收藏,第二次世界大戰前 ;王瑞卿,台北 ;埃斯卡納齊,倫敦
出版:
埃斯卡納齊,薛好佩整理,《中國藝術品經眼錄:埃斯卡納齊的回憶》,倫敦,2012年,中譯版,上 海,2015年,2017年再版,圖161
展览:
《Fiftieth Anniversary Exhibition: Twelve Chinese Masterworks》,埃斯卡納齊,紐約,2010年,編號2
羽人長生
文 | 康蕊君
“道可受兮,不可传; 其小无内兮,其大无垠。
毋滑而魂兮,彼将自然; 壹气孔神兮,于中夜存。
虚以待之兮,无为之先; 庶类以成兮,此德之门。”
闻至贵而遂徂兮,忽乎吾将行。
仍羽人于丹丘,留不死之旧乡。
——《楚辞•远游》
金質羽人,乃存世孤品,珍稀非凡,彰顯漢代(西元前206 年 – 220年)盛行之道家思想,深遠影響數朝帝王與許多學者士人。早在漢以前,關於人類經由修練或者服藥成仙之傳說,已流傳已久。漢時,神仙思想極為風行,此非人之靈充斥山岳,可與陰界亡者交流,亦可干擾人事。仙人,若降臨人間,可賦予人類不朽之靈魂或甚至身體。因此求仙,遂成朝廷要務。
漢文帝(在位西元前180-157年)、景帝(在位157-141年),因竇太后(文帝之后,景帝之母)崇道,均深受黃老學說影響,但道家哲學及道教皆尚未成系統,Denis Twitchett 及 Michael Loewe 編,《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China:1:The Ch’in and Han Empires, 221 B.C. – A.D. 220》,劍橋,1986年,頁138-9、694。漢武帝繼位,渴求長生不老與各種奇術,因而朝廷中充斥薩滿或巫,稱可通陰界,或可得永生仙丹,身著羽衣似仙人。
東漢以前,神仙信仰更盛,使得哲學家如王充(27-97年)在著作《論衡》中批之,「圖仙人之形,體生毛,臂變為翼,行於雲,則年增矣,千歲不死。此虛圖也。世有虛語,亦有虛圖。」(Leslie V. Wallace,〈Betwixt and Between. Depictions of Immortals (Xian) in Eastern Han Tomb Reliefs〉,《Ars Orientalis》,卷41,2011年,頁73-101,節錄自頁 77)。
作者述「長髮飄逸此特點,視覺上已清楚分界凡人與仙人」(頁81),因世間行夫走卒皆會束髮正冠,且仙人異相,「雄雌一體、長耳、長髮、非人面相、文身、赤身」。雄雌一體除外,其他特徵都可見於此金人,雖非赤體,然赤足,或面、脖、臂、足心皆文身。
半人半禽之圖像,遠古已有,如一件戰國時期漆木例,人面鳥喙鳥爪,出土於湖北荊州天星觀楚墓,刊載於賀西林,〈漢代藝術中的羽人及其象徵意義〉,《文物》,2010年,編號7,頁47,圖1。此圖像中人,著羽衣,若生羽翼,與常人幾乎無異,漢朝以前極為罕見。漢墓中,多見羽翼仙人圖像,尤其是浮雕石刻與畫像磚,手執仙草、靈芝或不老仙丹。作為雕塑題材,則非常稀少,惟少數跪姿仙人像,多端捧物件,以青銅造之。
圖一 西周至漢初 銅羽人 高19.5公分 圖片鳴謝:戴克成香港藝廊
參考一例青銅羽人,大耳、長髮,跪姿著羽衣,手捧托盤,一如本品,盤上置一罐,伸出三枝龍首仙花或仙草,頂為油燈口,展出於《La voie du Tao. Un autre chemin de l’être》,巴黎大皇宮國家展覽館,2010年,編號33,及《The Art of the Warring States and Han Periods》,Oriental Bronzes Ltd,戴克成,倫敦,1991年,編號34,亦刊於封面。另一例青銅跪姿羽人,亦是大耳、羽衣,但手上無物,出土於陝西西安市郊南玉豐西漢遺址,載於《中國青銅器全集》,卷12,北京,1998年,圖版138-9。
圖二 東漢二世紀 鎏金銅羽人 1987年洛陽市郊出土 高15.5公分 河南洛陽博物館 LGH
還有一件銅錯金跪人,羽翼、大耳,手持二燈座,河南洛陽城郊東漢墓出土,現藏洛陽博物館,同上註,圖版140,並展出於《Taoism and the Arts of China》,芝加哥藝術博物館,芝加哥,2000年,編號21,斷代為二世紀;另一鎏金銅,手無物,雙膝微開,或用於置入裝置或燈座,刊錄於大阪市立美術館,《漢代の美術》,東京,1975年,圖版55。
中國歷史上,煉金方術與追求長生息息相關,希求煉製不老仙丹,「煉金、長生藥、召仙,之間的連結相當密切」,Mircea Eliade,《The Forge and the Crucible》,紐約,1962年,頁112。黃金恆質不朽之特色,飲用黃金煉成之仙丹,遂希求人類肉體亦能永恆不變,長生不老。漢武帝一朝,黃金用量增加,用於煉丹、亦製作貴族器皿、首飾、印璽等,然而金質珍貴,多數早已熔作他用。
本品工藝卓絕,展現漢朝冶金技術突飛猛進,鑲嵌寶石之術可溯至前朝,纍絲、金珠或為漢初自北方草原文化傳來,參考內蒙古阿魯柴登匈奴墓,出土一對戰國時期金珠耳飾,刊於韓巍及戴克成,《Ancient Chinese Gold》,巴黎,2001年,圖版117。漢時,許多地區的金纍絲與金珠工藝已至臻善,存世者稀,多數為小型首飾與帶鉤。
自古以黃金製作與長生相關之物,似約定成俗,然現今仍存世之金像幾無,惟見寥寥金質微型爐灶,或與煉丹相關。漢武帝眾祠皆祭,亦祀新典,奉牲品於眾神諸廟,司馬遷(約西元前146 – 86 年)《史記》〈孝武本紀〉曰,「祠灶則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為黃金,黃金成以為飲食器則益壽,益壽而海中蓬萊僊者可見,見之以封禪則不死」(Eliade,前述出處,頁112f)。
圖三 漢 金灶 西安未央區盧家口村出土 圖片鳴謝:戴克成香港藝廊
武帝親祀灶君,望其相助煉金,參考一微型金灶,2.9公分長,綴以與本品相類金珠,水滴形鑲嵌座,部分仍鑲有綠松石,寶石佚失處見朱色殘跡,出土於西安未央區盧家口,現藏西安博物院,曾展出於中華人民共和國進國七十周年慶祝,《與天久長:周秦漢唐文物與藝術》,上海,2019年,頁344-5,此處斷為西漢。另一件金灶,出土於山東莒縣,連同二件金牌,其一為蟾形,錄於韓巍及戴克成,前述出處,圖版177-9。
此件金質羽人,原或用於祭祀,作為人間與羽化仙人之中介,希求神仙賜福與長生。或用於墓葬,冀求亡者之身與靈能永存不朽。至今雖未知確切目的,金人依舊珍稀非凡,令人著迷不已。
资料来源:苏富比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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