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灯具考

北朝是一个错综复杂、矛盾而兼容的时期，有延续，也有变革。多民族的融合，传统礼俗与多种宗教的冲击，造就了一个文化多样的时代。平城、晋阳地区在北朝时期是一个政治经济文化交流频繁的中心地带，因此在这里出土有数量和内涵都十分丰富的墓葬资料。笔者以此为基点，结合对北朝其他地区墓葬资料的梳理，力求透过小小的灯具去探索其他时期不曾有的文化内涵。

北朝灯具可分为两大类：一是油灯，二是蜡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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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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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可分为三种类型：A型单盏短柄灯，B型多盏长柄灯，C型单盏长柄灯（见表格）。

从现有出土器物来看，集中在平城、晋阳城、洛阳城等地。出土资料有：

北魏时期：山西大同迎宾墓葬群M56，1件；大同南郊田村墓1件；河南洛阳孟津侯掌墓1件。灯盏多呈钵型，灯柄粗短，均为陶器。

东魏时期：河北赞皇李希宗墓6件。灯呈两陶碗底足相对状，无灯柄。

流行于北魏后期，目前发现的出土资料有：

北魏时期：朔州地区白道城附近（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北魏墓1件，平城地区的大同七里村北魏墓1件，大同南郊田村北魏墓1件。灯盏均为钵形，圜底。灯盏和灯柄分体制造，上下贴合。柄上有孔，可穿插八支灯盏。灯柄及座一气呵成。器物高度在29.4~54厘米之间。

此为北朝时期主流盏灯式样。目前发现的出土资料有：

北魏时期：此灯型多集中于平城地区，洛阳及偃师。出土资料有山西大同文瀛路北魏壁画墓1件、大同市大同县陈庄北魏墓1件，内蒙古呼和浩特北魏墓1件，洛阳孟津朱仓北魏墓2件，河南偃师杏园村洛阳刺史元睿墓1件、偃师杏园村平民墓4件、偃师染华墓2件、洛阳吕达墓3件、洛阳元邵墓2件。

北魏时期的C型灯，灯盏敞口或平折沿，斜直腹，盏底平直。灯盏和灯柄分体制造，多粘结相连，亦有榫卯相接者如吕达墓M315：24-26。灯柄和灯座整体铸造，灯座呈马蹄状。洛阳及偃师城墓葬出土C型灯的灯柄处均装饰有绳纹凸起，这是司州地区化特色。器物高度在23.5~48厘米之间。均为陶器。

东魏时期：河北磁县茹茹公主墓7件，均为陶器。灯盏缺失，灯柄竖直细长，上有密集的阴线弦纹，灯柄和灯座分体制作，榫卯相连。底座浮雕单层覆莲纹。

北齐时期：集中在晋阳城，出土资料有山西太原西南郊侯莫陈墓1件，厍狄业墓1件，娄叡墓4件及徐显秀墓4件。

灯盏均呈钵状，平折沿或敞口。弧腹圜底，灯盏和灯柄榫卯或粘连相接。灯柄和灯座分体铸造。底座多呈倒钵形。底径与口径大致相当。器物高度在35~50.2厘米之间。灯盏和灯座多雕仰覆莲或忍冬纹、宝相花，仰覆莲为双层大莲瓣。灯柄常饰忍冬纹、条纹带等繁复装饰。均为釉陶器，施黄绿釉，釉色光亮且有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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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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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收集得来的资料可知，北朝时期北方地区出土蜡台屈指可数，有493年山东临淄北魏崔氏墓地崔献墓出土狮形蜡台、526年河南偃师北魏染华墓豆青釉蟾座蜡台、540年河北赞皇西高村东魏赵郡李弼及夫人郑氏墓出土青釉覆莲座蜡台，571年山西太原北齐徐显秀墓、576年河北磁县北齐高润墓各一件。

按照蜡台形式差异，分为两类。

兼具审美和实用性，由两部分组成，上为蜡台，下面是承托蜡台的底座，底座生动形象，或为动物或为莲花。根据上承蜡瓶的多少，可再分为两个亚型。

 Aa型：多蜡瓶式蜡台 

河南偃师526年北魏染华墓M7出有一件豆青釉蟾座蜡台，通高18.8、宽11.5、横梁长18厘米。蟾蜍张嘴瞪眼，前肢直立，后肢伸直。背驼莲台，台上设长方形横梁，上有蜡瓶五支。白胎，模制。施豆青釉不及蟾足。

540年河北赞皇西高村东魏李弼及夫人郑氏墓出土有一件青釉覆莲座蜡台，通高20.8厘米，覆碗状莲瓣纹高座，座上置一方托，托上置横梁，梁上置五个蜡瓶，其中一瓶缺失。灰白胎坚硬细致，釉色青翠。

 Ab型：单蜡瓶式蜡台 

493年山东临淄北朝崔氏墓地北魏崔献墓出土狮形蜡台，狮子呈蹲卧式，前左腿微残。身长12.5、通高9厘米。一蜡瓶置于狮背部，内径2厘米。全器饰青釉，呈豆青色，施釉均勾，軸色晶亮。

喇叭形足，下部饰弦纹，顶部承一浅盘。盘口外侈，方圆唇。盘心接一蜡瓶，瓶口近直，应是承蜡而立。这一类型的有571年山西太原徐显秀墓、576年河北磁县北齐高润墓各出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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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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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雅·释器》云：“瓦豆谓之登。”《毛诗》云：“木曰豆，瓦曰登，豆荐葅醢也，登盛大羹也。”可见“瓦登”是用来盛装肉汁的。《仪礼·公食大夫礼》：“大羹湆不和，实于镫。”这是在讲祭祀时要把肉汁放入“镫”中。“镫”从金，应该是青铜器。无论是陶质或是青铜质地，最早都是用来盛放肉汁的生活和祭祀器皿。早期的灯具以青铜灯为主，从现已发表的资料可以看出战国时期的灯具大部分都是青铜质地。《西京杂记》卷三云：“高祖入咸阳宫……有青玉五枝镫，高七尺五寸，作蟠螭，以口衔镫，镫燃，鱗甲皆动，焕炳若列星而盈室焉。”这是西汉刘歆对秦宫的描述，可见早在西汉早期对于“镫”的解释已经发生了变化，即灯具。《尔雅注疏》云：“瓦豆谓之登，即膏登也。”其书之注者为晋人郭璞。那么可推知这时的瓦豆已不只是食具，还是灯具。

北朝所出的A型灯是瓦豆灯的延续，虽然样貌或有些许变化，但浅盘、有柄的形式未变。北齐杨子华的《校书图》（宋摹本）中所见即为A型灯（图一）。

B型多枝灯，出现于战国时期，盛行在汉代。《西京杂记》记载一件秦宫的五枝灯高七尺五寸，也就是有两米多高。出土的汉代连枝灯资料丰富，大部分高度都在一米左右，从高度来看应该是放于地上的照明用具。而北魏出土的三件B型灯较低矮，加上主干均是九枝灯。笔者认为这种类型的多枝灯其实是明器，并不是专门照明的生活用具。灯有九枝，可能是取“建木”之形。《山海经·海内经》云：“建木，百仞无枝，有九欘”。放于墓室之中，可能是取“建木”之意。《淮南子·墬形训》云：“建木在都广，众帝所自上下。”那么建木就是用来沟通天地的神树。《汉武帝内传》亦云：“汉武祈王母于宫中，燃九光九微之灯。”九光九微之灯，应该也是这种代表“建木”的九枝灯，用以和天神沟通。在墓室中放置九枝灯应是希望墓主人可以顺利抵达天国。

C型灯是北朝时期的主流灯具，而在南朝，此款样式和高度的灯具却十分罕见，南朝的照明工具多为A型灯或A型烛台。究其原因，应该与生活习惯有关。

南朝延续了汉魏以来的传统习俗，使用的是供以席地而坐的家具组合，人们习惯跪坐在几案之前。而北朝处在一个多民族文化交融的大时代。西晋灭亡后，古代少数民族大量涌入并定居于中原北方地区。曾被汉人认为不合礼法的垂足跂坐，对于这些少数民族来说是很正常的坐姿。汉魏直至南朝时的可置于案头的短灯在10~15厘米之间，案放榻上，人跪坐高度95厘米左右，案高30厘米。这是可视效果较佳的角度。但北朝人习惯垂坐，坐姿高度就要降低20厘米左右，其他条件不变，要想达到一样合适的可视效果，灯体的高度势必要上调13厘米左右。“28厘米”左右，这个数字恰恰是北朝C型灯的平均高度（除徐显秀墓和娄叡墓C型灯具）。笔者由此推断北朝C型灯成为主流灯具的原因就在于起居方式的不同和家具组合的变革。

娄叡墓（图二）和徐显秀墓（图三）出土C型灯高度要高于其他C型灯，高度在50厘米左右。这种高度放于案上并不适宜使用，放于地上更是低矮不便，所以它们并不是普通灯具。施安昌先生认为从数量和纹饰上看“是祆教祭火的小型火坛”，“娄墓中有四尊火坛，徐墓中也有四尊火坛，这不是巧合，而是葬俗礼制的表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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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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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时期的A型蜡台仅出土三件，它们之间有诸多共通之处：都集中在北魏时期；同属青瓷类，釉色青翠；胎体呈灰白色，胎质坚硬。这些特征都符合南方青瓷的特点，且北魏末期北方瓷业才初有起势，不可能有如此高的制瓷技艺。

同时，在南朝时期南方地区却涌现出多种与A型蜡台类似的作品，底座几何形、人形、动物形或莲花形不等，横梁上置两个、四个或五个蜡瓶。均制作精良，生动活泼。如湖北武汉江夏龙泉南朝墓M2蟾座蜡台，江西永丰沙溪蟠龙山出土青瓷莲座蜡台，上海博物馆藏青瓷四管蜡台，浙江绍兴皋埠镇澄江村出土的青瓷狮形座蜡台灯。

其中河南染华墓豆青瓷蟾座蜡台与湖北武汉江夏龙泉南朝墓蟾座蜡台造型几乎一模一样，釉色青翠，有开片流釉等现象。在南北朝阶段，出土资料中此种形式的蜡台仅此两件，应是同一窑口所出。

河北赞皇西高村赵郡李弼及夫人郑氏墓出土的覆莲座蜡台与江西永丰沙溪蟠龙山出土莲座蜡台造型相似。河北赞皇覆莲座蜡台虽深雕浅划，工艺更胜一筹，但总体风格不变。两者在莲瓣的刻划上均釆用了把一片花瓣刻划出左右两半的表现手法，这样花瓣更加饱满。在莲瓣和莲瓣之间雕饰出里面花瓣的尖尖一角，更显叠翠之势。如此工艺手法，正是南朝时期江西洪州窑的一贯表现风格。

这一时期洪州窑在莲瓣的塑造上饱满美观，清新脱俗，造型较同时期其他窑口更为优雅。莲瓣纹碗、盘等产量丰富，莲瓣样式均如上述。如江苏南京秦淮河出土青瓷莲瓣纹碗、通济门外莲花纹盘、江宁东善桥祖堂山南朝墓莲花纹盏托、珠山路大影壁出土莲花纹唾盂等。

笔者认为，这两件覆莲座蜡台均产自江西洪州窑。

山东临淄北朝崔氏墓地崔献墓出土狮形蜡台，在北朝时期，此造型的蜡台仅此一件，但是狮子造型的器皿却由来已久，如湖北鄂州市新庙茅草汪家湾M1出土的三国（吴）青釉兽型蜡台、武汉武昌区钵盂山M322出土西晋青釉人骑狮形蜡台，江西南昌八一麻纺厂出土的西晋青釉狮型蜡台，湖北鄂州市西山出土的西晋青釉狮型蜡台，江苏扬州东北郊黄金坝西晋墓出土的青瓷辟邪蜡台、南京汉中门内龙蟠里出土的青瓷三连辟邪残座、仪征龙河公社三茅大队蚕桑场西晋墓出土的青瓷辟邪蜡台、句容石狮公社孙西生产队西晋墓出土的青瓷辟邪残座等。

可见这种造型在三国时期的吴地便有雏形，西晋时南方地区尤为流行。综上，493年山东临淄北朝崔氏墓地北魏崔献墓出土狮形蜡台应是南方产物。

魏晋南北朝时期，佛道两教空前发展，许多宗教神话形象透过器物外向化，譬如蟾蜍、莲花、狮子。

 1.蟾蜍 

上述可知，在诸多蜡台装饰上运用了蟾蜍的形象。在古代文献记载中，对蟾蜍多有提及。《淮南子·精神训》云：“月中有蟾蜍。”《淮南子·说林训》云：“月照天下，蚀于詹诸。”詹诸即蟾蜍。南朝刘昭注《续汉书·天文志上》曰：“羿请无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之以奔月……姮娥遂托身于月，是为蟾蜍。”

从上述几条文献可知汉魏南北朝时期对蟾蜍的认识有两种。第一种，蟾蜍乃月中神物，且能蚀月。第二种，认为它由嫦娥所化。无论哪一种认识，蟾蜍都被定位为月精，它与月亮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在夜色中与月亮一同发光的蜡台，装饰有蟾蜍的形象，也便更容易理解了。

 2.莲花 

在蜡台上装饰莲花纹，与佛教的流行密切相关。北朝有著名的云冈、龙门等佛教石窟。唐朝诗人杜牧“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正是对南朝佛教发展的最好阐述。由于社会动荡，长期战争频繁，民不聊生，普通老百姓同样也把精神寄托在宗教上，人们被迫迁徙，民族融合为佛教在这一时期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契机。

作为佛教重要符号的莲花，不仅在蜡台上出现，在碗、盘、唾壶、盒等生活用器上也多有装饰。选择莲花作为蜡台上的装饰，从佛教流行的普遍意义上来说不难理解。

除此之外，“根据阿弥陀佛四十八大愿，一个人临命终时，如果心念弥陀圣号，一心不乱，则可蒙佛慈力手持莲花接引，往生西方”。在墓室摆放莲花蜡台有可能是寓意佛之接引莲花，使得墓主人可以顺利抵达极乐世界。

 3.狮子 

以狮子作为蜡台造型，这与中国本土文化、佛教崇拜有密切的联系。

《竹书纪年》记载“周穆王驾八骏巡游西域……狻猊野马走五百里”。郭璞注：“狻猊，师子（狮子）。”可知狮子是殊方异物。因为稀少，口口相传更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为了增添它的神性，汉代的画像石上常有狮子身有双翼，名曰辟邪。据汉代训诂学著作《小尔雅·广言》记载：“辟，除也。”故“辟邪”意为除邪。汉朝王陵墓葬常把辟邪作为镇墓石兽，在墓室中放置有狮子形象的蜡台，应该也有除邪的意义。

狮子在佛教中有神圣的地位，被喻为佛之护法。在很多的碑刻中都有它们的形象，通常风格为两狮对立，昂首鼓胸，中间为正坐佛像，或摩尼宝珠、莲花等，如山西博物院藏北朝卫秦王等造像碑（图四）。狮子造型的蜡台也有一定的宗教意义，在一些发掘简报中把狮子蜡台叫做供台，笔者认为言之有理。

“1983年广州象岗西汉南越王墓出土了几件铜灯，这几件铜灯的共同特点是都有直筒状的插座，这些插座明显区别于油灯的灯盘，应是放置蜡烛所用。这与《西京杂记》中‘闽越王献高帝石蜜五斛蜜烛二百枚。高帝大悦，厚报，遣其使’的记载相佐证。”可见，蜡烛至迟在西汉早期的南方地区便已开始使用，高帝即汉高祖，“大悦，厚报”可见蜜烛之珍贵。

《晋书·周顗传》云：“顗弟嵩燃蜡烛投之”。《世说新语·汰侈》描写石崇“用蜡烛作炊”以炫富，说明西汉时期虽已出现了蜡烛，但直至西晋，它仍是一种稀缺资源，并未走向民间。

魏晋南北朝时期，蜡烛开始普及，青釉烛台颇为流行。众多发掘资料也可以印证这一点。

古代蜡烛质地可分为两种：蜜蜡和白蜡。

关于蜜蜡的最早记载出现在《西京杂记》，从中可推断其产地在南越国，中土始无。它是蜂蜜的提取物，所以称为蜜蜡。魏晋时期中原地区才能将蜜蜡从蜂蜜中提取出来。唐传奇小说《东阳夜怪录》“少顷，有秉蜜炬自内出者”，证明在唐中期蜜蜡仍在使用。

直至清末所用蜡烛均是白蜡，是在蜡树上放置蜡虫，虫食其叶，分泌出一种白膜挂于枝干之上，将白膜刮下即是白蜡。关于白蜡的最早记载出于唐孙思邈《千金方》：“白蜡主久泄澼瘥后重见血者……生于蜜房或木石间……合此即今所用腊也。”可见白蜡有药用功效，但并未提过可以制成蜡烛。唐李贺有诗“宫门掌事报一更。花楼玉凤声娇狞……仙人烛树蜡烟轻，清琴醉眼泪泓泓。”看似是对蜡树白蜡作为蜡烛功用的最早记载，但其实李贺所写各种诗中场景均是室内物象，所谓“仙人烛树”应是雕刻着神仙的烛台上插有多枝蜜蜡，形状似树。唐诗中提到“烛树”的创作仍有不少，如韦庄《忆昔》：“昔年曾向五陵游，午夜清歌月满楼，银烛树前长似画，露桃花下不知秋。”露桃花是桃花酒，根据对仗的手法，银烛树必不是树，又云“月满楼”就是说室内灯火通明，如同把月光放进了楼里。“烛树’就是多枝烛台，应是唐人对多枝蜡台的称谓。而白蜡作为蜡烛的功用在唐代还未体现，而最早的关于白蜡作为蜡烛功用记载的文献应该是宋人叶廷珪的《海录碎事》：“仙人烛木，似梧桐。其皮枯剥如筒挂，以为烛，可延数十刻。”综上，白蜡应是唐以后至宋才广泛使用。

因此，北朝时期所用蜡烛为蜜蜡。蜜蜡熔点在62~66℃之间，质地相对松软，所以在制作蜡烛时多做得比较粗短，这样不易变形。所以北朝时期的蜡瓶也比较粗短。蜜烛始于西汉的南方地区，从出土文物来看，直至晋，仍只在南方流行。北方地区直到北齐才有实物陶瓷烛台。徐显秀墓（571）出土的黄釉蜡台（图五）应该是迄今为止北方地区发现的最早的陶瓷蜡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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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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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灯具承接了汉魏的礼俗传统，融合了本土文化，又兼容着佛教、祆教等外来信仰，积极向南朝学习和互通，但又坚持着文化的变革。透过微微的灯光，我们看到了一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