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理查德·塞拉
眼睛就像一块肌肉......你用的越多,越是看得清。我通过绘画去观看大多数事物。对我来说,这是一种探究视觉的方式。绘画对我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是我创作工作的核心。
1939年,理查德·塞拉出生于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市。他的母亲从小就鼓励他画画。他的父亲是旧金山附近一家造船厂的管道安装工。塞拉回忆起四岁时去造船厂观看船只下水的情景。“我需要的所有原材料都包含在这个记忆库中,”他说道。塞拉曾于1957至1961年间先后在柏克莱加州大学和圣塔芭芭拉加州大学主修英语文学。之后于1961至1964年间在耶鲁大学研读美术,当定居于美国西海岸后,理查德·塞拉在炼钢厂工作以赚取生活费,这个经验也深深影响了他之后的作品。▲ 理查德·塞拉《To Lift》硫化橡胶 36×80×60英寸 1967
塞拉在1966年使用包括橡胶和玻璃纤维在内的非常规材料创作了他的第一批雕塑作品。他在1968年和1970年之间创作了几件 "飞溅"(Splash)作品,其中熔化的铅被浇注或溅到地板和墙壁之间的缝隙中,被融化的铅在缝隙中冷却变硬,最后作为长纹理雕塑被移除。
▲ 理查德·塞拉《Splash》系列作品
后来,在20世纪70年代,塞拉开始尝试使用这种材料,这已经成为他的全球标志。COR-TEN钢,正如它的通用商标一样,是一种风化钢,在长时间暴露在大自然中后会形成稳定的铁锈状外观(这样就不需要油漆)。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塞拉对这种材料的采用恰好与他向户外的过渡相吻合,在那里他开始制作巨大的特定地点的雕塑,常常使观众相形见绌。优秀的早期例子包括《终点》,一个40英尺的梯形,由四块巨大的轧制钢片组成,为第六届文献展(1977年)创作。这座雕塑(以及其他类似的雕塑,包括在伦敦布罗德盖特的雕塑)相互倚靠,形成了一个粗糙的、有棱有角的帐篷式结构,创造了一个无障碍的内部通道,挑战观众对自己身体的物理感知。

▲ 理查德·塞拉《Terminal》安装现场 1977理查德·塞拉因雕塑《倾斜的弧线》而闻名,但该雕塑已不复存在。《倾斜的弧线》在当时是一件备受争议的公共艺术作品,于 1981 年至 1989 年间在曼哈顿弗利联邦广场 (Foley Federal Plaza) 展出。它由一块巨大的、未完成的、生锈的耐候钢板制成,长 120 英尺,宽 12 英尺。英尺高。支持者认为这是一位著名艺术家的重要作品,改变了环境并改进了雕塑的概念,但批评者则关注其明显的丑陋,并认为它破坏了该地点。
1989 年,经过近十年的争论,这座雕塑被拆除并拖到布鲁克林的一个储藏室,塞拉当时将雕塑的丢失比作家人的死亡,如今他拒绝再浪费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当被问及这幅作品的下落时,他说:“政府拥有它,这是他们的财产,但他们毁了它。”
塞拉的雕塑的规模和重量如此之大,当它们被安置在室内时,是在专门设计的空间里,通常有高高的天花板和加固的地板。在塞拉2005年为毕尔巴鄂的古根海姆博物馆所做的展览中,他的雕塑作品《时间的永恒》被展示在博物馆最大的房间里,这间房间是由建筑师弗兰克-盖里专门设计的。从上面的观景廊看去,这八件巨大的风化钢作品以一种流畅性掩盖了其材料的所谓刚性,像卡片或丝带一样螺旋上升。


然而,像塞拉的许多雕塑一样,这件作品的力量只有在地面上才能充分体会,沿着它们起伏的曲线行走,追踪它们的迷宫般的通道。与他的《终端》雕塑一样,《时间的问题》需要一种现象学的方法,因此塞拉对每件作品的位置进行了细致的规划,以确保观众能按照他的意图在它们之间移动。从似乎从四面八方向你逼近的狭窄走廊到可以同时容纳几个人的空洞空间,这件作品既是体验又是沉思,创造了一种令人眩晕的运动空间感。



重量对我来说是一种价值—并不是说它比轻盈更有说服力,而是我对重量的了解比对轻盈的了解多,因此我对它有更多的发言权,对重量的平衡、重量的减少、重量的加减、重量的集中有更多的发言权、 重量的操纵、重量的支撑、重量的放置、重量的锁定、重量的心理效应、重量的迷失、重量的不平衡、重量的旋转、重量的移动、重量的方向性、重量的形状。
重力与优雅的完美结合是塞拉一生都在追求的目标,2019年,已经80岁的他上演了一出有史以来最重的一场演出,在高古轩名为《Forged Rounds》的展览上,四个巨大的雕塑,由21个锻钢圆形或圆柱形立柱组成,每个都足有50吨重。


总而言之,这组子弹会让你想起一个造船厂,或者一个防守严密的军事场地,混凝土碉堡一直延伸到远处。其体积之大令人震惊。但它们的表面却产生了令人惊讶的微妙效果,在裂纹和起泡的灰色皮肤下闪闪发光的玫瑰粉色。塞拉的公共艺术一直被一种愿望所驱动,即把雕塑从基座上移到大街上,对他来说,作品的内容来自于与观众的互动,这意味着他总是把观众放在心上。2014年,卡塔尔沙漠中矗立起了一座新雕塑“东西/西东”,这是理查德·塞拉 受海湾国家委托制作的第二个公共作品。该装置位于前埃米尔谢赫哈马德·本·哈利法·阿勒萨尼建议的贫瘠之地,由四块钢板组成,这些钢板逐渐放置并垂直于地面。

纵观塞拉的职业生涯,他的作品始终包含着将运动与材料和空间联系起来的想法。这些问题仍然是他在20世纪90年代和21世纪初制作的钢铁雕塑的核心。这些大型的雕塑装置阐述了他对方向和运动的关注。但当我们在试图理解每个雕塑体积时,就破坏了整个雕塑作品带给我们空间体验。它们是塞拉对感知的具体体验的调查的一部分。



▲ 理查德·塞拉《Te Tuhirangi Contour》在新西兰
▲ 理查德·塞拉《序列》在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
在创作雕塑作品的同时,理查德·塞拉 一直以来也将绘画作为独立的艺术实践不断探索。
与许多艺术家不同,塞拉并没有将绘画作为他创作雕塑的预备步骤。事实上,他经常颠倒这两种创作方式的典型角色,在完成雕塑后绘画它们。从他的手稿本中可以看出,塞拉并不是为了产生或勾勒想法而画画,而是在观察、行走和思考时对周围的世界做出感性的反应。
▲ 理查德·塞拉《黑色轨迹》手工纸上油画棒 2002当你第一眼看到这些绘画作品时,你不得不说这些作品是对观众的挑战——我应该站在哪里去观看它?要看多久?同一系列的作品之间有何联系?有些文章会将他的绘画与马列维奇的《黑色方块》(1915)联系起来,而带有纹理的表面又让人想到乔治·修拉(Georges Seurat)的黑色蜡笔素描。这些作品你观看的越久,你会愈发地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创作的。因为你几乎不可能仅仅从视觉观感来判断其背后的创作手法。
▲ 理查德·塞拉《打败魔鬼》两张手工纸上颜料棒、蚀刻墨水与硅素颜料 100.3×243.8cm 2021
▲ 理查德·塞拉《链式闪电》两张手工纸上颜料棒、蚀刻墨水与硅素颜料 97.8×198.1cm 2021
尽管这种方式的即兴性是难以描述,而且包含所有潜在可能性及多样化,但是在近期的全部四个系列中,它们的构图方面大致上是极为相似。塞拉在台面上将他的材料铺散开来,当中可能包含一至两种黑色,比如漆棒、石版画蜡笔、粉笔粉末、石墨粉、蚀刻画墨水、矽石以及其他物料等等。之后,塞拉把一张由日本或印度购来的手工纸平放在颜料之上,再手持一块如一叠纸牌般大小,但重得多的钢块以某种结构施加压力,或者与其说是结构,更贴切的说是以矢量运动 ——这些运动轨迹一般不是事先设定的,但只要第一笔一旦画下来,往后的笔触都会追随这一轨迹。钢块本身是粗糙和不灵便的工具,但塞拉可以自由选择是把持长边还是短边,在推动铁块时,他会拿捏竖直的角度和深浅。
▲ 理查德·塞拉《Orchard Street#8》 101.6×101.6cm 2018
画作中浮现的印痕是完整的,不可再做出任何修改。在它独特的表现性当中,画作浮现出一种独特的表征和一种运动的偏离感,而手造纸的质感和色调与媒介之间也产生了一种不可言喻的的互动。塞拉经常为画作的效果感到意外,所以他需要一点时间才会真正接受所创作出来的作品。他的每一张画作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它们都是在绘画过程中产生的独一无二的个体。
▲ 理查德·塞拉《沿河而上》两张手工纸上颜料棒、蚀刻墨水与硅素颜料 100.3×243.8cm 2021

我一直认为,如果我能画一些东西,我会对它有结构性的理解。我画画不是为了描绘、说明或绘制现有作品。纸质图纸中的形状起源于对体积、细节、边缘和重量的一瞥。从这个意义上说,绘画相当于我建造的结构的索引。
▲ 理查德·塞拉「Drawing 2015-2017」视频来源:Youtub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