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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自性洄溯｜弗里德里希·埃因霍夫：沿着艺术的通途洄溯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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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THE ARTISTS WE LOVE”中，我们将呈现最受欢迎的艺术家、艺术家的代表作以及各时期的艺术运动等等。通过艺术家及其作品，我们得以触碰不同时代的精神气质，与日常生活形成对话，对当下的生活与世界展开更多维度的领会。

昊美术馆正在呈现德国艺术家弗里德里希·埃因霍夫（Friedrich Einhoff 1936-2018）在亚洲的首次美术馆个展“自性洄溯”。这位当代德国最著名的表现主义艺术家之一，被称为“将汉堡置于德国艺术地图上的人”及“流派之间的流浪者”。他关于战争与战后的独特个人经历，为来自不同时代、不同背景的观众在画面中想象了一个“对立的世界”（Gegenwelten），挖掘人类“显性”和“隐性”之间未开发的领域。本期文章将走入埃因霍夫的艺术世界。

⚫ 弗里德里希·埃因霍夫(Friedrich Einhoff)在他的工作室中，图片致谢艺术家和摄影师Karin Székessy

陌生面孔的幽灵剧场

弗里德里希·埃因霍夫是战后欧洲当代艺术中德国表现主义绘画的代表人物之一。他于1936年出生于马格德堡，自1960年代以来活跃在汉堡，在生涯后期，他的影响力从德国本土持续辐射到全球，在战后欧洲绘画的历史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 弗里德里希·埃因霍夫的工作室，图片致谢艺术家。

⚫ 《自画像》，2004/2006，丙烯、碳粉、沙子、帆布、木板，40 × 40 cm，图片致谢万一空间。

走进昊美术馆《自性洄溯》的展厅，会看到埃因霍夫的近一百幅作品全景式地概括艺术家跨越四十年的创作。展览呈现艺术家近百件架上及纸本作品、以及从未展出过的素描、教学笔记和珍贵的采访影片。这也是暨2021年深圳万一空间W.ONESPACE埃因霍夫个展《人是个谜》之后，艺术家在中国举行的又一大型个展。

⚫ 《自性洄溯》展览现场，图片致谢昊美术馆。

⚫《自性洄溯》展览现场，图片致谢昊美术馆。

如展览标题“自性洄溯”暗示的那样，诸多“面孔”与它们呈现或涂抹的“自性”是埃因霍夫一生作品的写照。这些幽灵般的面孔如同哑剧上的面具，通过展厅中沿着走廊铺设的长条廊镜反射，似在凝视着驻足看展的观众自身。画面中静默的脸庞攒蓄着动人心魄的力量，超越了语言的存在。

⚫《自性洄溯》展览现场，图片致谢昊美术馆。

埃因霍夫笔下的躯体充满不自然的关节扭转和原始图腾般的脸孔，既可以被理解为基于艺术家对于史前艺术和古代文明的了解和再塑，也对应着现代精神分析在德国及欧洲大陆上的影响映射：这些面孔没有可以识别的特征，成为无意识的一个幻影，是映射在观众回忆空间中的幽灵。

⚫《面孔 01/10》（正面），2001，双面画，丙烯、碳粉、泥土、帆布、木板，55 × 44.5 cm，图片致谢万一空间。

⚫ 《面孔 01/10》（反面），2001，双面画，丙烯、碳粉、泥土、帆布、木板，55 × 44.5 cm，图片致谢万一空间。

贯通现实维度经验

与集体潜意识的诗意图景

弗里德里希·埃因霍夫的父亲弗里德里希·G·埃因霍夫 (Friedrich G. Einhoff) 是当地工艺美术学校的校长，也是第一代表现主义写实画家的代表。作为二战后创作成熟的第二代表现主义画家，埃因霍夫具有更加个人化的美学语言。这些人性化的画面围绕战争与疾病中人的矛盾和脆弱展开。

⚫ 《膝盖》，2015，布面丙烯、木炭和泥土，150 × 120厘米，图片致谢万一空间。

⚫ 埃因霍夫素描本，图片致谢万一空间。

一生频繁出入医院和疗养院，病床和药浴的画面也在埃因霍夫的创作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他也多次谈及旁观他人的战争创伤对于自己创作的影响——他在儿时曾模仿战后受伤截肢拄拐的退伍军人，或扮演瘸子和老人，攥着手杖蹒跚而行。

与格哈特·里希特（表现主义写实画家的代表）等同时代画家有类似之处，他经常在跳蚤市场搜寻旧相册，或是寻找报纸和杂志上的照片，再将这些图像框定，融入线条化、符号化的抽象场景中，以至于单凭视觉，观者几乎无法从最终呈现的作品上察觉到具体的人物原型。

⚫ 《无题》，2014，丙烯、碳粉、泥土、纸本，16.5 x 11.5 厘米，图片致谢泥轩。

⚫ 《人物群像》，2008，丙烯、碳粉、沙子、帆布，165 x 130 厘米，胡若辉私人收藏，图片致谢万一空间。

他的工作方式是一种让潜意识中的构图在曝露中不断叠加、再循序生长的过程。例如，他总是将泥土、灰等自然材料与丙烯、碳粉、帆布等现成材料混合，利用各种绘画和素描技巧，将不常见的材料和介质涂抹在画布上，如果从侧面观察这些架上绘画作品，会观察到一种类似于工业墙体表面的质感。

艺术家将源于历史现实的观察变成贯通现实维度经验与集体潜意识经历的诗意图景。他的作品审慎地融入了二战后时代创伤投射在个体身上的情感画面。匿名的人物痕迹、仿佛撕开的身体碎片和面部轮廓在集中与解体之间摇摆，诉说着不断变化的人类形象。

⚫ 埃因霍夫个展“人是个谜”，2021年，图片致谢万一空间。

洄溯战后表现主义绘画

纵观埃因霍夫一生的创作经历，会发现他与约瑟夫·博伊斯、汉斯·哈克、格哈特·里希特、弗兰克·奥尔巴赫等新表现主义与超现实艺术家是同时代人。作为战后欧美当代艺术多元流派渐进共存的亲历者，他的创作不仅扩宽二战后德国本土的表现主义写实绘画的边界，也在全球享有盛誉。

携着现代主义文化与艺术的各类遗产，埃因霍夫的架上作品亦有一种跨媒介的效力，不局限于二维平面的表现力。正如维尔纳·霍夫曼（Werner Hofmann，1928-2013）观察的那样，埃因霍夫在“贾科梅蒂和培根之间提炼出了自己简洁的美学语言，具有独特的谨饬和力度……他摒弃贾科梅蒂作品中破碎的线条以及培根残酷却精湛的肢解。”

⚫ 《头像》，2014，丙烯、碳粉、泥土、帆布，150 x 120厘米，图片致谢万一空间。

⚫《大型双人肖像》，1998，丙烯、碳粉、沙子、帆布，160 x 120 厘米，金家吉私人收藏，图片致谢万一空间。

而在艺术领域之外，不难从埃因霍夫的世界中找到影像的蒙太奇力量、卡夫卡或贝克特描绘的文学荒诞场景、以及表现主义的机械木偶剧。如艺术评论人、策展人、前汉堡美术馆馆长克劳斯·梅维斯 (Claus Mewes) 评价，“在埃因霍夫阴郁的视觉隐喻中，他将艺术史、诗歌和现代主义蒙太奇美学（如摄影和电影中的蒙太奇）的碎片拾缀起来……在他的晚期作品中，人物的任何体态、手势和面部表情特征似乎都被掩盖、抹去或从内部炸毁，或因暴露于外部化学和物理过程而被腐蚀、烧焦、燃烧、融化和分解。”

⚫ 埃因霍夫个展展览现场，“Miniaturen”, 2020，LEVY at Tom Reichstein ©️ Henning Rogge

⚫埃因霍夫个展展览现场，”Das Vertraute Unbekannte”, Felix-Nussbaum-Haus und Kulturgeschichtlichen Museum, Museumsquartier Osnabrück, Germany, 2019. 图片©️摄影师Hermann Pentermann

埃因霍夫的作品似乎传递着纯粹的超现实和非理性精神，这种独属于现代与后现代的意识流独白，旁逸斜出于从黑格尔的理性主义哲学到包豪斯流派的理性主义设计精神。然而，若目光穿透到画中人物模糊不清的半透明面纱下面，又能通过人物的五官比例、讲究的线与体关系、色块构图等理解绘画的精确。

艺术家用线条和色块更新了表现主义写实绘画关于身体记忆与精神记忆的叙事，也在不同的空间施展出不一样的图像力量。下面，让我一起走进藏有埃因霍夫作品的私人空间。

现代主义不一样的面孔

⚫ 私人空间中的埃因霍夫收藏，图片致谢私人藏家。

藏家家中的埃因霍夫作品与几款经典的20世纪中可收藏级设计家居从不同媒介诠释现代主义的多径流风格。落地窗前是二十世纪三位建筑与室内设计大师：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夏洛特·贝里安 (Charlotte Perriand) 与皮埃尔·让纳雷设计(Pierre Jeanneret) 共同设计的LC4躺椅，画作下方则是北欧设计师博尔赫·摩根森 (Børge Mogensen) 设计的狩猎椅(The Hunting Chair)，一旁的野口勇设计款Akari纸灯正在柔和地转换光线。悬浮在灰色背景上的抽象肖像赋予安逸的空间氛围以一种不确定的气质。

泥土灰色调的东方“侘寂”之美

⚫ 埃因霍夫个展展览现场，“去往塔拉斯孔的路上”，泥轩，2022，图片致谢泥轩。

“自性回溯“展人艾墨思 (Thomas Eller) 所说：“很显然中国和德国之间存在着一种隐藏着的强烈情感连接，而弗里德里希·埃因霍夫有效地激活了这种共鸣。” 从埃因霍夫在上海M50泥轩空间呈现的个展"去往塔拉斯孔的路上"中，可以看到他的架上作品在黑白二色之间游刃有余地形成灰度渐变，形成一种“侘寂“风格的东方美学，进而与东方艺术家的作品互相彰显映衬。

无尽的灰度变化

⚫ 《穿着黄色T恤的人像》，1994，丙烯、碳粉、泥土、纸本，39 x 29.5 厘米，图片致谢万一空间。

万一空间办公室书架上这幅小尺幅的作品带有一种“诞怖”（uncanny）的感受，观者可以从画面中看到艺术家用丙烯、泥土、碳粉做出的不同层次的灰度效果。对于画家而言，灰色是可选类别最丰富的颜色之一，目前已知的有板岩灰、无机灰等上百种。被泥土浸过的纸本消解了历史与当下的边界，让它们在同一语境下共容。

表面涂层细腻的物质感

⚫ 埃因霍夫作品《大型双人肖像》在收藏家金家吉客厅一隅，图片致谢金家吉。

埃因霍夫画面中的细腻物质感令人着迷，这是用丙烯、碳粉和泥土进行多层次表面处理的结果。这些作品给人一种笼罩在薄膜下的印象，米色和灰色的色调使其让画面有身体的质感，绿色和黑色的色调使其具有土地的肌理，与纯色系家居环境搭配协调。

转译黑白摄影的空间魅阈

⚫埃因霍夫作品《人物群像》在收藏家胡若辉书房一隅，图片致谢胡若辉。

⚫ 埃因霍夫作品《头像》与米里亚姆·卡恩作品并置于收藏家胡若辉的家中，图片致谢胡若辉。

从私人空间的埃因霍夫作品收藏中不难看出，艺术家的创作基于现成黑白摄影，而且多为普通人的家庭合照。而战后表现主义绘画的另一代表艺术家米里亚姆·卡恩 (Miriam Cahn) 则用平面化的抽象几何体和渲染叠加的色彩来外化一种“热烈”的心理状态。这些材料堆叠形成的“表面”反而让这些形体似乎处于一种自我消解的状态中，隐喻着介于此地与彼端、生命与异象的魅阈。

文/编辑：ede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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