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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方艺术的“交流”与“融合”｜浅析靳尚谊《老桥东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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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史为鉴可知新替”。中国近代美术史便是一个新旧交替，东西结合的时期。而在其中有着重要地位的靳尚谊先生作为新古典主义绘画的领军人物，其对于绘画独到的理解和表现方法都对后人有着很大的影响，那么靳尚谊先生的思想又源于何处呢？

2023年度图说图栏目将以靳尚谊先生为锚点，通过分析和鉴赏艺术作品，用图像分析以及历史渊源调查的方式，深入探讨其创作角度、观念、以及方法。挖掘靳尚谊先生以及其上下三代艺术家的艺术故事，纵观中国近代美术史中油画的发展嬗变。

文丨中央美术学院黄子钰

编辑丨张骏泽

引言丨虞茜宇

20世纪90年代是传统与现代、西化与民族化交织的一个时代，靳尚谊先生重传统也不拘泥于传统，他关注社会中传统与现代之间的冲突与矛盾，并对东西方艺术融合进行积极探索。1996年，靳尚谊前往意大利的佛罗伦萨进行访问和考察，随后，他在1997年回国，并根据对意大利的印象和感悟，在北京王府井68号院的家中创作了一系列代表性的作品，其中《老桥东望》便是他新古典主义的里程碑之作。

靳尚谊正在创作《老桥东望》

靳尚谊阐述了自己独特的绘画理念：“表面看，我画的是肖像，研究的是技法，实际上我是在研究形式语言的变化，这种语言表达了我的心情，与我关注的内容密切结合。”

靳尚谊的创作紧跟时代的潮流，注重自己对当下文化层面的感受，反映了“新古典主义”的民族化特质。这幅《老桥东望》展现了新一代人对传统价值的背离，是靳尚谊探索意大利社会，也联系中国社会中背离传统价值现象的产物。

《老桥东望》靳尚谊

74x54cm 1997年

布面油画

但丁廊桥遗梦的开端

《老桥东望》中的老桥，又称维奇奥桥(Ponte Vecchio)，是意大利佛罗伦萨最古老的石桥之一，建于1000多年前，横跨阿尔诺河。相传但丁就是在这里与他的恋人贝亚特丽奇相遇，也因此，这里成为了但丁廊桥遗梦的开端。

意大利佛罗伦萨的老桥

年轻修女的神秘魅力

画中的年轻修女身着修道院服饰行走在佛罗伦萨古城，她的脸庞瘦削，肌肤白皙，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少女的眼睛灵动地看着画外，蕴含着妩媚和反叛的魅力，打破了庄严，与当时的意大利社会背景形成反差。这个朴素美好的少女定格在画布上，她侧身、回眸、凝视，这让画布前的人们不禁好奇：她是谁？在她的身上有着怎样的故事和人生经历？

《老桥东望》中的年轻修女

在肖像画中，人物形态的韵律感与体态的节奏感，是一张优秀肖像画的重要构成元素。在《老桥东望》中，年轻修女是画面的焦点，她的体态展现出一种优雅的韵律感。修女侧身而立，五官刻画鲜明，眼神具有视觉冲击力，呼之欲出，嘴角的笑意仿佛是一支轻盈的舞蹈。

融合东西方艺术的边线语言

靳尚谊在创作1992年的人体作品《梦》和1997年的肖像作品《老桥东望》时，都运用强调边线的处理方式塑造人物，形成了将经典画家风格手法融汇一体的独特艺术语言——即通过强化轮廓线来塑造人物骨骼和肌肉的变化，运用虚实来表现人物形态和气质。通过对《老桥东望》的边线进行观察，我们能够发现其边线与传统的肖像画的人物边线不同，年轻修女在这样的边线处理下展现了在西方现代社会中新女性的精神外貌。

《梦》靳尚谊

53x65cm 1992年

布面油画

画中美丽的威尼斯修女的侧影肖像，是整幅画面的主体。靳尚谊通过巧妙的边线处理，迅速且自由的笔触，以及女子蓝色的教袍，背部清晰的线条交代出少女的丰腴身姿。在《老桥东望》这幅作品中，靳尚谊充分展现了对波提切利线条运用的领悟，例如波提切利所创作的《西蒙内塔·韦斯普奇》——具有宗教意味的肖像画。通过细腻的边线处理，他巧妙地再现了老桥前修女肖像的优雅形体，并界定了其形体范围的外形线与内部肖像形体的内外结合关系。

《西蒙内塔·韦斯普奇》与《老桥东望》中的边线处理

同时，透过靳尚谊对这位年轻修女的衣褶的描绘我们可以看到维米尔的影子，在《持天平的女人》中，维米尔也用了细腻的笔触对褶皱进行勾勒。靳尚谊对线的处理不仅在形体塑造方面起到关键作用，而且在人物情态的刻画上也有深远影响。尤其是那肩部服饰的衣褶的线条表现，更加凸显了画面的立体感和形体的实体感，通过对人物主体的强调与情态的细腻刻画，充分展现了新一代年轻人对传统价值的背离，同时也突破了传统宗教女性的呆板形象。

《持天平的女人》与《老桥东望》的衣褶对比

色彩表现在《老桥东望》中的重要性

在油画中，色彩是表现情感的最佳媒介，色彩与人类情感之间存在独特且自发的共鸣关系。肖像油画最具表现力的技法语言便是色彩表现，是烘托作者情感的最有效的媒介，也是画面构成的重要要素之一。靳尚谊创作的《老桥东望》融合东西方艺术，脱离了之前靳尚谊早期肖像油面特征，更多的是主观地表达自身的情感。

《大碗岛星期天的下午》与《老桥东望》的点彩画法对比

在《老桥东望》的背景中，作者对景象采用了修拉创造的点彩画法，用点状的笔触和色彩对画面进行了精心处理，以色彩和边线为媒介，表达出丰富的情感和意境。靳尚谊在他的绘画作品中展现出独特的艺术风采，他的艺术探索不仅在形体塑造方面有所突破，还影响了人物情态的刻画。

《老桥东望》的民族化精神

在20世纪90年代后，靳尚谊创作了许多反映年轻人精神面貌的肖像作品，这些作品色彩明快，兼具典雅品格。通过精湛的线条和笔触运用，他展现出从容的经验与活跃的意境，使艺术表现更加明澈与丰富。

《美国青年》靳尚谊

35.5×28cm 1981年

纸板油画

在 1996 年，靳尚谊对意大利的印象是古老的，宗教对意大利来说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年轻人与古老的宗教之间的矛盾越来越不可调和。靳尚谊先生将对世界发展的关注和对意大利社会的看法融入作品，通过欧洲古典绘画的语言，巧妙地表现古老与现代的矛盾以及年轻人与老人对信仰的不同态度。他的这幅作品《老桥东望》与时代之间形成一种内在的共鸣。并通过这一具有反叛精神的修女形象来反映社会。

1996 年，靳尚谊在意大利佛罗伦萨

时至今日，靳尚谊先生还在继续向前探索新的创作道路，他仍在思考中国油画该怎么走？靳尚谊的探索遵循着西方古典主义绘画传统的同时，也谦卑而崇高地将民族的艺术创造融入作品。《老桥东望》中的民族化精神并非简单地融合物像，而是源自于对西方油画艺术特性的深刻理解与精神共鸣，使作品散发出独特的中国内涵。也正是因为其中的艺术目标和创作思路，使他成为中国现代绘画艺术的杰出代表，为中国油画的繁荣与发展贡献了卓越的力量。

画家档案

靳尚谊，1934年生，河南焦作人。1953年毕业于中央美院绘画系。1957年结业于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并留校在版画系教授素描课。1962年调入油画系第一画室任教。曾任全国政协常委、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中央美术学院院长、第四届国家教委艺术教育委员会主任、中国油画学会副主席。现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北京靳尚谊艺术基金会顾问，中国国家画院油画专业委员会顾问、特聘研究员。

拓展阅读

曹意强.艺术特性与创新标准——以靳尚谊的油画探索为实例【J】.美术研究，2023(03):9-13

郑崇熙.当代画坛八大家【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8. [3]

黄雅晴.靳尚谊的油画肖像艺术【D】.陕西师范大学，2021(01).

殷双喜.中国油画家全集·靳尚谊卷【M】.成都：四川美术出版社，2005.4. [5]

靳尚谊,范迪安.靳尚谊全记录【M】.南京:江苏美术出版社，2009.5.

范迪安.向维米尔致意【M】.南京:江苏美术出版社，2011.6.

撰文｜黄子钰

编辑｜张骏泽

引言丨虞茜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