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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夜读 | Vol.43 李珉贞：《柏青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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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美术馆「HOW夜读」系列每期将由一位推荐人录制一本书籍、一首诗歌或一部电影的节选段落，与每一双渴望艺术的耳朵分享TA的见解。听众、读者可以通过评论的形式与推荐嘉宾进行互动，借由声音、文字、图像拉近我们的距离。

本期内容由昊美术馆策展人兼馆长助理徐天仪推荐，与大家分享韩裔美籍作家李珉贞（Min Jin Lee）的长篇小说《柏青哥》。这篇小说讲述了一个韩国移民家庭四代人在日本寻求生存与挣扎的历程。

Vol.43 李珉贞《柏青哥》

朗读者按

柏青哥并不是说有这样的一位“哥哥”叫柏青，而是Pachinko的音译。柏青哥又叫弹珠机，是一种在日本常见的具娱乐和赌博成分的游戏机。2022年在Apple TV+上热映的剧情片《弹子球游戏》正是改编自这本《纽约时报》畅销书《柏青哥》。这篇长篇小说讲述的是一个韩国移民家庭四代人在日本寻求生存与挣扎的历程。

小说由三个部分组成：故乡 1910-1933年、祖国 1939-1962年、柏青哥 1962-1989年，每个时间段里，暗藏着每一代人对身份认同的追求。

故乡

1910-1933

家是一个名字，一个非常强大的字眼；它比在最强大的魔法中，巫师说过和神灵回应过的话，都更强大。

——查尔斯·狄更斯（摘自《柏青哥》故乡篇卷首语）

剧集《弹子球游戏 (Pachinko)》中顺子与父亲的交谈

第一代人的出场伴随着黑暗的历史背景。1910-1945正是朝鲜的日治时期，在韩国，这个时间段也被叫做日帝强占期。主人公顺子生活的釜山影岛，她在海鲜市场上结识了在日朝鲜人高汉水，并怀孕。当顺子满怀期待告诉高汉水自己怀孕的消息时，高汉水告诉她，他已婚，但可以给顺子和孩子提供最好的生活。顺子伤心欲绝，而同时登场的人物年轻的牧师白伊萨提出愿意与顺子结婚，带着顺子离开朝鲜，前往大阪。

剧集《弹子球游戏 (Pachinko)》中顺子与伊萨结婚时，顺子的母亲特地准备了白米饭

两人到了大阪以后的境遇也离不开身份认同所带来的问题。他们生活在脏乱差的朝鲜人聚居区，与哥哥嫂嫂挤在小小的房间里，顺子和嫂嫂庆熙靠丈夫微薄的工资度日。高汉水送给顺子的怀表也成为他们艰难时刻唯一可以换钱的物品。这一章节的结束伴随着第二代人的出生。

祖国

1939-1962年

我想，不管你翻过多少山川，跨过多少河流，朝鲜便是整个世界，其中的每个人都是朝鲜人。

——[韩]朴婉绪（摘自《柏青哥》祖国篇卷首语）

第二代人尽管成长于日本，却始终是身处日本的边缘人群，他们的身份被标签在一个从未踏足的土地。顺子在白伊萨因为敏感原因入狱后，便开始靠着在街边售卖泡菜和大酱养活家里的两个孩子；在高汉水的帮助下，她和嫂嫂庆熙在餐厅厨房有了稳定的工作。顺子的儿子诺亚凭着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早稻田大学，当他得知一直以来帮助他们一家的高汉水其实是他的亲生父亲时，他选择了逃离。毕竟诺亚的心中他一直想成为一个日本人，他说一口地道的日语，像白伊萨一样做个绅士，而他的亲生父亲却是一个在日本黑道左右逢源、在有家室的情况下还与母亲生下来他的一个身份。

柏青哥

1962-1989年

最后，民族被想象为一个共同体，因为尽管在每个民族内部都可能存在普遍的不平等与剥削，民族总是被设想为一种深刻平等的同志情谊。最终，正是这种友爱的关系在过去两个世纪里，驱使数以百万计的人甘愿为民族这个有限的想象去屠杀或从容赴死。

——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摘自《柏青哥》柏青哥篇卷首语）

诺亚在离开早稻田大学之后，以一个日本人的身份在长野隐姓埋名，在一家柏青哥店做文书。而顺子与白伊萨的儿子摩萨也在大阪的一家柏青哥店打工，结婚生子，独立开店。柏青哥店在当时的日本，被认为只有像朝鲜人这样低劣的人群才会经营这种店。高汉水通过自己的方式找到了诺亚，顺子找到诺亚，与他坦白了自己当年的处境，已经自己早已与高汉水没有瓜葛，高汉水只是出于对自己孩子的关心一直在资助这个家庭。而这场交谈也直接触发了诺亚心理防线的崩塌。最后选择了自杀。顺子曾问她的儿子诺亚说：“做朝鲜人，就这么可怕吗？”诺亚毫不迟疑地回答道：“对我来说很可怕。”

摩萨的儿子所罗尽管进入了日本上流社会，而他作为在日朝鲜人的身份也被公司利用，直接导致了他的离开。他回到父亲的柏青哥店，开始接受父亲的生意。

在剧中，并没有详细提到诺亚的死，以及高汉水一直以来对这个家庭的资助。我想，高汉水的资助，来源于一个传统东亚人的思维，他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他的事业，同时，他与他日籍妻子的婚姻中有太多不能由他左右的妥协，他需要一个自己的血脉满足自己的自尊心。

剧集《弹子球游戏 (Pachinko)》片段截图

剧中的顺子，也曾回到她的家乡，过去她生活的海边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书中提到的一位朝鲜人，在战后回到朝鲜，此后再也没有联络，生死未卜。而剧中顺子回到家乡，她的故土已经一分唯二，她是朝鲜人，还是韩国人，还是日本人，已然成为模糊的界限。

昊美术馆策展人兼馆长助理

徐天仪

《柏青哥》摘选

P. 357

“索利，索利。不，伙计，不需要解释。这并不是说朝鲜人在常规职业中有很多选择。我肯定他选择柏青哥，是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他可能是个优秀的商人。你认为你平白无故就能把扑克玩得这么好？也许你父亲本可以在富士或索尼这些公司工作，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雇用朝鲜人，对吧？我估摸他们现在也不会雇用你，哥伦比亚大学先生。在很多地方，日本仍然不会雇用朝鲜人当老师、警察和护士。你甚至在东京都租不到公寓，虽然你能赚很多钱。他妈的1989！面对这样的情况，你可以彬彬有礼，但这真是他妈的一塌糊涂。我是日本人，但我不笨。我在美国和欧洲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日本人对在这里出生的朝鲜人和中国人所做的一切简直太疯狂了。他娘的，你们应该搞革命，你们做的抗议还不够。你和你父亲都是在这里出生的吧？”

P. 375

“日本永远都改变不了。日本永远不会接纳外国人，亲爱的，在这里，你一辈子都是外国人，永远也成不了日本人，对吗？在日朝鲜人无处可去，不是吗？但不只是你一个人这样。日本永远不会让像我母亲这样的人重新回到社会，永远不会再次接受像我这样的人，而且我们还是日本人！我生病了。我从一个拥有一家贸易公司的日本人那里传染到这种病的。他已经死了。但是没有人在乎，甚至这里的医生也不当回事儿，他们只想让我离开。听着，所罗，你应该待在这里，不要回美国，你应该接管你爸爸的生意。你要有很多很多钱，到时候你就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了。但是，我英俊的所罗，他们永远不会认为我们是正常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花子望着他，“按照我说的做吧。”

书籍简介

《柏青哥》

作者：李珉贞

出版：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柏青哥》（英语：Pachinko）是韩裔美国作家李珉贞的第二部长篇小说，于2017年在美国首次发行。该书与李珉贞的首部长篇小说《百万富翁的免费食物》及尚在创作的《美国韩式学院》（American Hagwon）并称“离散三部曲”。故事背景设定在20世纪，描绘一个在日朝鲜家庭，随着历史更迭，如何在异乡克服困境，从移民一代与二代所面临的种族与刻板印象等议题，到第三代的自我认同等。

该书入围美国国家图书奖小说类决选名单，并荣登纽约时报畅销书。苹果公司的串流平台Apple TV+于2022年推出同名改编电视剧。

书籍简介摘自WIKI百科

关于作者

李珉贞 | Min Jin Lee

李珉贞为韩裔美籍作家，七岁时自南韩移民至美国。解释年代，她从大学历史系毕业，进了法学院，后来执业两年。离开法界后，她开始了小说创作生涯。

2007年，她推出了小说处女作《百万富翁的免费食物》（Free Food for Millionaires），讲述了韩裔美年轻人在美国生活的故事，全美畅销，也入选了《泰晤士报》年度十大好书。

将近十年后，她推出了第二部作品《柏青哥》，将她在心底酝酿了近三十年的故事转化为文字。她回忆道：「我非常想把这个故事讲好，但我那时觉得自己不具备足够的知识或技能。焦虑之下，我做了许多研究，还写了关于在日朝鲜人社群的小说初稿，但感觉仍然不对。直到2007年，我先生得到东京的工作邀约，我们在八月搬到日本。到了当地，我有机会采访数十名在日朝鲜人，并发现我完全搞错了。在日朝鲜人也许是历史的受害者，但我与他们见面后，没有一个人能这样一言以蔽之。这些人的广度与复杂程度令我自惭形秽，于是我放弃本来的草稿，2008年重新开始写这本书，持续写作修改，直到出版。

《柏青哥》出版后，赢得媒体一致好评，获得多家年度好书推荐及奖项提名，并已授权29种语言版本。

李珉贞作品散见于《纽约人》、《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等刊物上，并被《广告周刊》的创作者一百人列为「十位改变国内对话的编辑或作者」之一。2019年至2020年，她将担任美国安默斯特学院的驻校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