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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著名油画艺术家王少伦先生因病抢救无效,于2023年11月1日22:16在北京逝世,享年55岁。
王少伦,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教授,以人物肖像著称,在油画界被称为“年轻巨匠”。忠实于现实主义创作理想的学院派画家,他从自己的生活经验出发,始终关心农村生活和农民的精神世界。代表作品:《打工妹》、《水》、《本》、《西森大叔》、《1978年11月24日夜·小岗》、《歌声》、《父与子》。
我的素描生涯起步于穷乡僻壤,无论人在何处,最难忘家乡那美丽的南山和山下劳作的父母。父亲顶风骑车载我求学的那段令人伤感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每次离家,母亲含泪送我到村外,倚树凝望,时时索回心头。父亲高大的身躯是儿子走遍天下的依托;母亲脸上的红痣是儿子心中最美丽最永恒的标志。每当看到妻子灿烂的笑容,听着一岁多的女儿清脆地喊一声“爸爸”,幸福与满足之花便在我心中油然绽放;家的温馨,将永远伴随我的画笔自然流露。
素描是我绘画生涯的开端,从记事起在家乡临朐就喜好写写画画。那时家里穷,没有纸和笔,在老屋那被烟熏黑的墙壁上,我用粉笔画满了自认为工农兵的形象,有举着红旗的,有扛枪行进的,有劳作的农民,工人。画得很简单,手是弧形的,没有手指,面部好像也只能画出嘴角高兴时上抬和愤怒时下拉的表情,没有现在幼儿园小朋友们画得那么天真烂漫。
看了电影《小号手》回家后,在稍微发白的墙上用树叶涂军装,用红粉土染帽徽和领章,就这样,一个神气的小号手掐着腰吹响了前进的号角。可惜没等我长大那房子就拆除了,“作品”没有保留下来。 我上小学后,画画多在课余,上课了也忍不住,抽空就在书本的边边角角上画。有时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挖野菜,也经常带着纸和笔,画山、画树、画鸡狗鹅鸭、放牛、放马、放羊时便画动物吃草。
每隔几天,家里要做一次煎饼,我得跟着母亲推磨,偶尔注意到她劳作时不断变化的动作,就用眼睛相机般地捕捉动态,转一圈,便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再转一圈又勾划出一个新的动态。后来我教学生画速写时还经常提及此事。几分钟画一个人时,最关键的是表现人物的动态和特点,时间允许才作重点刻画。那时印象最深的是形画得基本准确。
小时候很想买些绘画工具,听说城里有专用来画素描的铅笔和比我用的纸厚几倍的素描纸——当时我用的纸5分钱一张,是大人们用来卷烟或糊窗户的,用来画素描,稍有不慎就会划破。我还盘算着买些颜料,红粉土和绿树叶已满足不了我的需求。于是,长到14岁还没有出过远门的我,一个人到了有楼房的临朐城。买完东西,天已傍黑儿,我躺在路边的水泥板上睡着了,后来被几个水泥厂工人发现,他们拍拍我,把我叫醒,让我到水泥厂的宿舍住一宿。我没去,夜深了,钻到靠墙的玉米秸里一直睡到天亮。第二天,我怀揣着新买的画具,迎着朝阳走回家,一路上心里暖洋洋的,真甜蜜!那时学画没有老师,也没有《怎样画素描》一类书的指导,好不容易得到一本徐悲鸿的素描集,我这才有了“老师”。徐先生的素描成为衡量我素描水平的标准,我的习作渐渐地和书上的“感觉”有点相似了。
那时不知道画画有什么社会价值,只决心要像徐悲鸿先生画得那样逼真生动;尽管不知道成为画家的路在何方,却也开始滋长着理想,壮志。
我整日陶醉在画画带来的幸福和快乐中,每天都画到深夜,母亲催几遍才睡觉;数九寒天里没有火炉取暖,冻得双手红肿裂口,连水彩笔也常被冻在色盘里。
在蒋峪中学上高一时,我在课余时间总是躲在学校的会议室里画画,同学们觉得好奇都来参观,也乐意为我做模特儿。那时画素描,我最难忘的是对模特儿形体的直接感受,我不懂得绘画艺术对线条,技法之类的要求,无所拘束,却也能描绘出活生生的形象。
我画了些日子,还是苦于无师指导。后来几经周折在远处找了位老师。希望在向我招手了,父亲骑自行车带着我,都兴奋无比,信心百倍;走过百余里山路,必恭必敬地递上习作,请求指导。
老师看后淡淡一笑说“还可以,只是农村孩子画画也就是画着玩玩罢了,考美术院校,想成为画家是不可能的”。这话一下击中我们的疼处,希望化作泡影,沸腾的热情立时冻结。彼此相对无言?父亲苍老的脸上挂满了无奈和忧郁,我木鸡般地发呆。此景此情,永不磨灭。
后来我体会到:热情鼓励,助人树立信心?他即使才能平平也有可能获得成功,而歧视和打击,只能令人丧失勇气,使原本有希望成才的人消极沉沦。在小孩子眼里,教师和大人的话绝对正确,为人师表,谨慎才好。
听人说白塔书店来了本素描,没半点犹豫我就把它买来,是马玉如先生编的《素描技法》,我如获至宝,一口气读完,久积郁闷的胸怀豁然开朗,终于知道了素描的概念,看到了素描的基本面貌,理解了解剖结构的重要性。没几天,自己画了两张整开纸的人体骨络和人体肌肉图挂在墙上,一有空就去“研究研究”。
自从听说北京有个中央美术学院,我便萌发了狂想,梦寐以求早日跨入这座著名高等学府。后来如愿拿到它的录取通知书,我自然欢喜,但心情并没有像大海的波涛那样汹涌澎湃,而是相当平静。因为这已不再是我追求的目标,心想征程万里,随之而来的将是在艺术学习道路上的艰苦攀登,即使成为画家,学习也无止境,新阶段有新的要求啊!
1991年,我入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第二工作室学习,在老师们的教诲下,我对形体的结构有了新的认识,能更内在更本质地理解和表现形体,画得比过去更理性了。
《李昕》是入中央美术学院后第二个月的作业,也是我在美院中比较满意的作品,形体的描绘,模特儿的神情,皮肤和衣服的质感,都是细心观察,精心描绘的;上衣和裤子的线条表现力求轻松到位而又略显不同,力求画面整体单纯,边缘线和转折等处不作刻意强调,而使之比较含蓄地表现于整体色调中。
王少伦《李昕小姐》
60cm×60cm 1991
在山西写生时,靳尚谊院长赞扬我画的《李听》,那是对我最高的奖励。
王少伦《李昕小姐》局部
素描就像日记,寥寥数笔就会使人忆想起那个地方和与那个地方有关联的事,回想起画这幅画时的情景。
王少伦先生的油画作品
王少伦作品《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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