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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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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崇真艺客

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崇真艺客

9月21日,喻红的首次北美大型个展“夜行”,在美国萨凡纳艺术与设计学院美术馆开幕,展览呈现了艺术家近期9件新作和近作。

过去几年风云变幻的外部环境,以及去年和家人横穿美国的自驾旅行,都体现在喻红的最新创作中。在此次展览同名作品《夜行》中,她还挑战了新的光线营造方式。经过多年的创作,她没有选择待在舒适区,“绘画是一个不停与自己内心交战的过程。”

我们在开幕前夕,远程连线了喻红,她对我们说:“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在不同阶段和环境下,都有不同的处境,永远画不完。”

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崇真艺客

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崇真艺客
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崇真艺客
喻红个展「夜行」现场,2023
美国萨凡纳艺术与设计学院美术馆 © 喻红
图片由美术馆提供
下午五点,喻红顶着一头标志性的短发,准时出现在镜头前。这些年,她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变化,但这次北美个展中的新作,面貌却与以往有所不同。

画中的人物大多看上去迷茫、挣扎,“这几件作品讲的其实是人类的灾难与困境。”喻红和我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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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崇真艺客
喻红摄于美国自驾游途中,2022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她不时说到去年的一场旅行,“很多作品都和去年这场自驾游有关。”

去年,喻红和家人自驾横穿美国。他们从纽约出发,一路向西北,穿过不同的城镇和乡村。不同风景地貌,以及美国南部的文化,都给喻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美国西部的熔岩高原,她看到岩浆从火山喷出冷却后,留下的巨大空洞,于是有了《夜行》中场景;在美国海边,她常看到有被烧死的树木,被海水反复冲刷,或泊在岸边,于是又有了《金字塔》中的枯木……

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崇真艺客
喻红摄于美国自驾游途中,2022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途径美国加州时,喻红发现总是能看到一座连着一座的荒山,里面的树木都被烧焦了,了解后才得知,原来加州气候干燥,常年有山火。

“树没有树皮,木头就是白色的,有的还立在那儿、有的就躺倒了……漫山遍野的树干,既美又凄凉。走在里面,真的是东南西北找不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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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天使》,2023
布面油画,250 x 300 cm

图片由里森画廊提供© 喻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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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天使》作品局部
图片由里森画廊提供© 喻红
于是便有了这件《迷途天使》,她在作品中描绘了野火烧尽后,被山坡衬地泛红的天空。女孩的脸,夹杂在笔直的树干和灰白的树枝中,她好像失去了方向,茫然又无助;女孩的形象与姿态,则是根据埃尔·格列柯所绘的、耶稣受难图中的一位天使来描绘的。

“人类破坏环境,然后又因此被反噬。这张画可能更多讨论的是人和环境的关系。”喻红说得很慢,似乎一边在回想这趟意犹未尽的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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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红摄于美国自驾游途中,2022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在海边看日落时,海浪波涛汹涌、天上的云排山倒海。那种视觉冲击,让喻红想到美国作家海明威笔下的《老人与海》。

她说虽然这个故事大家耳熟能详,但真的到了那个环境下,可能会更理解作家当时想写什么。“很多人对这件作品的解读都是英雄主义、人的坚持或毅力云云,但老人拉回来一个鱼骨时,其实结果还是无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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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与海》,2023
布面油画,250 x 300 cm
图片由里森画廊提供© 喻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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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与海》作品局部
图片由里森画廊提供© 喻红

在喻红笔下的《老人与海》中,可以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的背影,安静地坐在海边,他面对着着一副庞大苍白的鱼骨。在画草图时,老人其实是穿着衣服的,画完了,依旧觉得不对,当她把衣服“脱掉”后,老人骨瘦如柴、突出的肋骨,和巨大的鱼骨形成很冲击的视觉呼应,“一下子感觉就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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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崇真艺客
喻红个展「夜行」现场,2023
美国萨凡纳艺术与设计学院美术馆 © 喻红
图片由美术馆提供
“过去三年确实不同寻常,几乎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和节奏,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的作品肯定也会随之产生一些相应的改变。过去我的作品和很多经典绘画有关,这次依旧延续了这样的方式,但在呈现上,有些不一样了。”喻红对我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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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2023
布面油画,三联画 300 x 750 cm ‍‍‍‍
图片由里森画廊提供© 喻红
今年,喻红根据勃鲁盖尔的绘画《盲人引路》,创作了此次展览的同名作品《夜行》,但将原本白天的场景改成了夜晚。画中的大人们闭着眼睛,行走在熊熊燃烧着的火山地貌上;反观孩童们,都睁大着眼睛,坐在一辆三轮车的车筐里,一只奋力叫喊的猴子被拴在了车后。

喻红解释,周围危机四伏,像世界末日一般,画中的人物都在摸着黑往前走,谁也不知道方向在哪,什么时候是个头,“他们都是焦虑不安的,我觉得这是这几年大家共同的一个心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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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彼得·勃鲁盖尔,《盲人引路》,1568

亚麻布上胶画,86 x 154 cm‍‍‍
现藏于意大利那不勒斯国立卡波迪蒙特博物馆
过去她笔下的场景和人物,多是正常日光下的状态。一开始,这张作品和勃鲁盖尔的《盲人引路》一样,也是白天,喻红画了好几个草图,光线仿照真实日光照射来表现,但总觉得差一口气;她便试着改成夜晚,戏剧性和冲突感一下子上来了,但难度也大大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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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作品局部
图片由里森画廊提供© 喻红
画面中表现的是夜晚火山熔岩地貌,人物脸上的光线,都是从地面反射出来的暖光;右侧,背景的云反射着惨白的月光。

“暖光让整个画面有一种更神秘诡谲的氛围,但也更难表现,怎么把正常的光改成这种特殊地貌的光感?我以前都没画过这样的,但我自己也比较喜欢这种挑战,虽然费劲,但一直画特别顺手的,也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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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字塔,2023
布面油画,两联画 300 x 500 cm  ‍‍‍‍

图片由里森画廊提供© 喻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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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奥多尔·籍里柯,《梅杜莎之筏》,1818-1819
布面油画
现藏于巴黎卢浮宫
而创作于去年的《金字塔》,灵感则来源于籍里柯的《梅杜莎之筏》。

《梅杜莎之筏》画的是一个在难民们在海上遇难求救的故事,喻红很喜欢这件作品中金字塔结构,她觉得金字塔像是人类文明的一个高度,几千年前,古埃及人出于对神的崇拜,耗费了巨大心血与人力建造,“这就是普通人用一砖一瓦,靠活生生的人来建造起来的。”

所以在作品中,她直接用男人、女人、婴儿乃至动物,交叠“堆”成了一个由生命本身造成的金字塔,他们和一株枯萎了的浮木交缠在一起。而之所以是浮木,是因为她认为干枯的树木,和一些人骨骼的状态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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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字塔》作品局部
图片由里森画廊提供© 喻红
画面中的人物看似与别人捆绑,其实都有着各自的挣扎:有的人奄奄一息、有的人在向上艰难攀爬、还有的人从高处掉落……喻红说,“这些人物形象和动作,其实很多都是我从网络上看到的,这些人的状态都特别真实,是生活中真的会发生的一些事。”

然而在她结构安排和画笔下,这些人在绚丽晚霞的衬托中,整体呈现出一个扭曲而荒诞“金字塔”形状,“我喜欢有戏剧性的色彩和结构,特别有张力和爆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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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2023
布面油画,26 x 31 cm‍‍
图片由里森画廊提供© 喻红
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崇真艺客
左:《双手》,2023
右:《陪伴》,2023
布面油画,31 x 26 cm
图片由里森画廊提供© 喻红
展览中还有3件罕见的小尺幅作品十分特别,3个画面里,都有一双手,姿势形态各有不同。

喻红说,她一直很喜欢画人的手部,因为除了面部以外,手是最有“表情”的。

“面部还能蹦着装一下,但当你紧张、无助的时候,手的表现是毫无掩饰的,手的状态就是人的状态。这几件作品,就是当人们遇到危险和困境时,可能不自觉想要求救、遮挡的一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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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红个展「夜行」现场,2023
美国萨凡纳艺术与设计学院美术馆 © 喻红
图片由美术馆提供

这么多年,当被问及有什么是始终不变的时,喻红不假思索地答道,“对人的描绘吧。人是这个世界最复杂的,人在不同处境、环境下,都会不同的表现,有很多可能性,是永远画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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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崇真艺客
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崇真艺客青年时期的喻红
图源网络‍‍‍
喻红1966年出生于西安,她从小就觉得自己会成为一名画家。

在她有记忆开始,画画就像每天都要吃饭一样,是生活中很寻常的一件事。喻红和我们回忆,其实在70年代,小孩学画画没有现在那么容易,她能很小就接触到画画,是因为她的母亲,“我母亲对我影响确实很大。”

喻红母亲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当时是一名美术编辑,喻红两三岁时,便随着妈妈下放到通州农村,那时,家里总有些颜料,妈妈常丢给她一只画笔,这是她最早的艺术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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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红素描作业《大卫》,1984
图源网络
1974年,8岁的喻红开始正式在少年宫学画画,直到1980年,喻红和妈妈说,她要上美院附中。1984年,她顺利地考上了中央美院,也是那一年,一个课堂素描作业《大卫》,让她一举成名,这幅画后面成了全国美术教材的封面。

那时她才18岁,刚上大一,回想起当时,年轻地她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多大的事,只是看到自己的作品被印在教材封面上,觉得很高兴。

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崇真艺客青年喻红与刘小东
图源网络
毕业后,她和大学同学刘小东走到了一起,结婚、生子。他们是大学同学,也都是艺术家,但在创作上交流并不多,“我们两个人学习背景差不多,这么多年都是一步步看着彼此走过来的,很多事都不需要多说。”

若是说两人有什么共同点,喻红觉得,那就是他们都喜欢画人、手法上,也多以写实、具象为主;但即便如此,“我们内核上还是很不一样的。”她继续和我们说道。

“他是特别接地气的、特别具体基于某个人具体感受去创作的。他笔下的人就是活生生的人,而且特别能抓住人的一些神情、或是很脆弱的某一部分;我画的人不是具体的某个人,可能是一群人、整个人类的生存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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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崇真艺客
“目击成长”系列,2000‍‍‍‍‍
1985年喻红19岁‍‍‍‍‍‍‍‍‍‍‍‍‍‍
图片来自艺术家官网© 喻红
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崇真艺客
“目击成长”系列,2001
 1994年喻红28岁,刘娃出生
图片来自艺术家官网© 喻红
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崇真艺客“目击成长”系列,2019
2017年喻红51岁,刘娃23岁
图源来自艺术家官网© 喻红
喻红坦言,有了女儿后,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生活重心变了”,喻红是个重视家庭的人,她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创作时间,“女儿慢慢长大后,我才有更多时间自己画画。”

1999年,女儿5岁时,她开始“目击成长”系列的创作,每一张都由喻红和女儿的自传性绘画、和同年的一件新闻报道图片组成,直到现在,她依旧没有停下这个系列的创作。
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崇真艺客
图源网络‍‍
虽然受美院毕业的母亲影响颇多,和丈夫也都在创作中颇有建树,但喻红和刘小东都不希望女儿成为艺术家。

“主要觉得太辛苦、太难了。艺术这个行业,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只能自己去设立目标,而且这个目标也是虚的。”她拿爬山来和我们比喻道,“爬了一个海拔一千米的,你就想爬两千米的。但是每一座山真的那么有趣吗?其实也不一定,它就是一个挑战。”

就像这次新展结束后,她又陷入新的思考期,她说,每次画完一批作品、办完一个展览后的那段空窗期,是最焦虑的。“因为又要想之后画什么,下一个展览是怎样的。绘画其实就是一个特别内心交战,自己和自己不停折腾的一件事。”

喻红近年新作亮相:人是永远画不完的主题 | 一条艺术 崇真艺客

编辑:陈幼然

责编:邓凯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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