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斯·格伦伯格《尤利西斯》：让演员成为舞台美术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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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人达拉皮柯拉（Luigi Dallapiccola，1904-1975年）一生都着迷于尤利西斯神话。在但丁的启发下，他创作了自己的版本。他笔下的奥德修斯并不是一个经典的拯救式英雄，而是一个寻找自我的怀疑者。当被困在法伊阿西亚人的国度里时，他被引导着讲述和回顾自己的故事，我们可以看到他是如何从女神卡吕普索（由Juanita Lascaro饰演）身边离开的。随后，奥德修斯的故事包括拜访洛托法基、与臭名昭著的女巫多米娜·柯克会面、前往冥府（包括与亡母相遇）。当然，还有他回到故乡伊萨卡的故事，他的妻子珀涅罗珀一直对他忠贞不渝，却不得不抵挡越来越多的求婚者。在演出的后半段，那些不速之客霸占其宫殿的放荡行为和奥德修斯血腥的清扫，都为故事中这个富丽堂皇的场景提供了经典范本，对比一开始拮据艰苦的旅程，更让人印象深刻。

导演塔佳娜·居尔巴卡（Tatjana Gürbaca）以极具讽刺意味的手法和丰富的想象力完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将路易吉·达拉皮柯拉（Luigi Dallapiccola）的歌剧《尤利西斯》（该剧自1968年在柏林首演以来一直被认为无法上演）演绎成了一个围绕着人内心的永久转变的故事。她与舞台设计师克劳斯·格林伯格（Klaus Grünberg）一起，从考古遗址出发，展现了奥德修斯的奥德赛之旅和归途，其中一名游客成为了主角奥德修斯。在导演、舞台设计师和服装设计师西尔克·威勒特（Silke Willrett）的合作下，欧洲神话的所有层次和故事被逐步揭开面纱。

克劳斯·格林伯格搭建的舞台就像是一个考古现场，人们在其中一层一层地工作。混凝土的重量和时而摇摇欲坠的支撑柱也让人联想到现代建筑中地下停车场冰冷的空间气质。可移动的山丘构件也丝毫没有晃动这种基调，在必要时，这些构件会营造出岛屿的错觉，并由技术人员在不加掩饰的状态下将其移入或移出。

导演对法兰克福歌剧院的合唱团给予了特别的关注，他们在编排上力求把控好一切效果，甚至连最小的配角都不放过。无论是作为奥德修斯的划船伙伴、阿尔基诺斯有趣的宫廷，抑或是缓慢滚滚而来的冥河亡灵——导演不仅让合唱团成为剧中的主角，还让合唱团成为不断变化的舞台布景中鲜活的一部分，从而成为奥德修斯永恒的对手。

这种冷静沉闷的感觉与服装狂欢和神话人物的游行形成鲜明对比。其中包括角色广为人知的健美身材和值得惊叹的迷人服饰。前者是由达尼洛·马特维延科（Danylo Matviienko）饰演的安提诺斯，后者则是卡塔琳娜·马吉拉（Katharina Magiera）饰演女巫基尔克和妓女梅兰索。奥德修斯被大家认出，因为只有他自己才能拉开他的弓箭，即使是他已未碰这把弓20年之久，这一幕实在扣人心弦，尽管他只是展示了存放在玻璃柜中的神奇武器而已。

奥德修斯在这个玻璃盒子里被嘲弄后，梅兰索就在这里被血淋淋地残忍处死。在所有的求婚者都被杀死之后，奥德修斯和珀涅罗珀这对重逢的夫妻并没有像博托·施特劳斯的《伊萨卡岛》中那样专心致志地向对方讲述自己的前世今生。这时，奥德修斯再次出发，因为大海的召唤和孤独感比安享晚年的前景更强烈地吸引着他。这就是奥德修斯不断重复的 “看，惊叹，然后再看”的结果。尾声中的问题也随之而来：“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以及“从我到你”。然而，最后这个“你”并不是他的妻子珀涅罗珀，而是“主”。也许他也“仅仅”是到达了他自己。正如居尔巴卡所描绘的那样，他是个现代人。旅行开始时，他得到了一顶摩托车头盔，但他时不时会丢掉衣服，他遇到的人都与他擦肩而过——这一切对他而言只是过渡，而非生命的最终目标。

文章部分节选自《Odysseus' Erzählungen》，作者：Roberto Becker，摄影：Barbara Aumüller

责编：张丽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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