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金秋时节，ASE基金会正式落地上海。这是一家立足于中国，拥有全球视野的非营利性基金会。基金会创始人Joan张琼是一名优秀的女性投资人，拥有一系列管理奖项殊荣。早年在斯坦福求学的经历以及纵横世界的旅途，磨炼了她对于艺术品的敏锐感知，也深刻启迪了她对收藏的见解——收藏不仅是个人兴趣的延伸，更是代际传承的宝藏。

在她的愿景下，ASE基金会的实体空间不单只是艺术品的陈列之地，更是艺术图书馆、读书沙龙的综合体，呼应了她对于分享和交流的渴望。这里犹如柏拉图所述的“理想国”，成为了一个艺术爱好者沙龙，一个交流思想、共鸣创意的聚会地。

在ASE基金会迎来一周年之际，LARRY’S LIST与张琼进行了一次对谈，她为我们讲述了她与艺术收藏结缘的岁月，她通过建立基金会参与文化传承事业的初心，基金会在一年中的积淀，及其与在地社区展开平等共创、与国际进行更多连接的持续实践。

⚫张琼在ASE基金会，与ASE艺术图书馆收藏的Taschen限量版艺术图书。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左前方的堆叠雕塑为安妮·莫里斯（Annie Morris）的作品《Stack 8, Cadmium Red》（2021）。“Stage/Time”展览现场，2022年，ASE基金会，上海。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也是在那段求学的日子里，她找到了收藏的第一件艺术品。全球的旅行和异国文化体验，逐渐成为她发现艺术的另一扇窗。

随后，在她位于旧金山的家里，一件又一件的艺术品开始丰富她的生活。从具象的风景、人物，到抽象的情感、几何；从墙上的绘画到室内的雕塑，再到屏幕上的移动影像，每一件都含括了她对艺术多样性的私人体验。

⚫ 亚历克斯·卡茨（Alex Katz），《Coca-Cola Girl 11》（2019）。“Stage/Time”展览现场，2022年，ASE基金会，上海。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 从左到右作品为：妮娜·卡查杜里安（Nina Katchadourian），《The Drama of the Gifted Child, from the series Noguchi, (“Sorted Books” project, 1993 and ongoing) 》（2021）；妮娜·卡查杜里安（Nina Katchadourian），《Operating Manual for Spaceship Earth, from the series Noguchi, (“Sorted Books” project,1993 and ongoing)》（2021）。“Stage/Time”展览现场，2022年，ASE基金会，上海。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 从左到右作品分别为：陈晓云，《国王》（2005）；汪建伟，《形式》（2016）。“楼上的城市”展览现场，2023年，ASE基金会，上海。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 从左到右作品分别为：汤姆·威瑟曼（Tom Wesselmann），《Study for Sunset Nude with Man Ray》（2004）；朱利安·奥培（Julian Opie），《Sonia Elvis Elena Paul》（2022）；李青，《彩蛋组曲》（2022）。“楼上的城市”展览现场，2023年，ASE基金会，上海。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崔洁，《The Westpoint 2021》（2021）。“楼上的城市”展览现场，2023年，ASE基金会，上海。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吴山专&英格-斯瓦拉·托斯朵蒂尔（Inga Svala Thorsdottir & Wu Shanzhuan）的一组四件作品从左起分别为：《起因在透视中立面》《起因中透视中立面 天井》《起因在投射中立面》《起因在投射中立面 天井》（2017）。“即席之美”展览现场，2023年，ASE基金会，上海。摄影：胡凯@AGENT PAY。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ASE基金会在展览的策划上追求的不仅是个人收藏的延伸，更是与策展人、艺术家共同创造对话的平台。从开幕首展“Stage/Time”到“楼上的城市”，再到当前的“即席之美”，每场展览及延伸的读书活动都构成了深入的探讨。使对话的范围不仅仅局限于作品之间，更扩展至观众之间。

如今，基金会成立一年有余，她逐渐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活动需要更具公共性，而跨领域对话是可以有所突破的方向。

⚫右侧综合装置作品为薇薇安·卡库里（Vivian Caccuri），《哭泣的舞者》（2022）；墙上作品从前至后分别为洛朗·格拉索（Laurent Grasso）的木板油画作品《研究过去》（2022）以及克里斯汀·孙·金&汤玛斯·马岱尔（Christine Sun Kim & Thomas Mader）的双屏影像作品《桌子和窗户》（2016）。“即席之美”展览现场，2023年，ASE基金会，上海。摄影：胡凯@AGENT PAY。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前方作品为拉斐尔·多梅内克（Rafael Domenech）于“即席之美”展览中呈现的场域特定装置《间接作用》（2023）（局部）；后墙作品为法拉·阿塔斯（Farah Atassi）的布面油画作品《特技舞者》（2021）。“即席之美”展览现场，2023年，ASE基金会，上海。摄影：胡凯@AGENT PAY。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从左到右作品分别为：张铭轩，《Jottings II 》《Jottings I 》（2022）；玛雅·鲁兹尼奇（Maja Ruznic），《天赋鲜有之地》（2022）；杨福东，《去年曾经让我心动》（2007）。“即席之美”展览现场，2023年，ASE基金会，上海。摄影：胡凯@AGENT PAY。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从左到右作品分别为：乌拉·冯·勃兰登堡（Ulla von Brandenburg），《假面之舞》（2016）；陈丹笛子，《情感的转换》（2020）；喻红，《风雨》（2011）；张铭轩，《Jottings II 》《Jottings I 》（2022）。“即席之美”展览现场，2023年，ASE基金会，上海。摄影：胡凯@AGENT PAY。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张琼说：“我在这一年里更多地思考如何从内容和质量的层面上准确阐明空间的定位和目标，这需要持之以恒的努力和具体的工作。”在实际运营机构的过程中，她和她的团队发现许多人愿意参与读书会并从中受益。

同时，为了照顾那些因故无法到场参加活动的成员，基金会在小红书上设了一个名为“100本艺术图书”的专栏，每周推荐一本书，收获了一批忠实粉丝群。她的理念是，“让时间去述说”，用心从容地追求内心所想要实现的事。尽管在短时间内难以见到成效，但坚信长期的个体和群体互动中一定蕴藏着珍贵的价值。

⚫ ASE基金会在小红书上开设的“100本艺术图书”专栏。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张琼与ASE基金会收藏的艺术家黄渊青作品《无题》。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Larry’s List: 是什么促使你开始收藏艺术品？你的收藏动机是否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改变？

我已经从事艺术收藏20年了，而我的第一件艺术品是在我在斯坦福大学读书时购得的。那时候，我经常周末去旧金山，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种“进城”的体验。我经常在画廊集中的一条街上逛，欣赏那里的艺术品。

后来我在旧金山买了房子，开始着手艺术品的收藏。有时候在旅行时，也会顺便购得一些艺术品。在我记忆深刻的几次旅行中，特别是在加拿大蒙特利尔的老城区，那里有一些漂亮的用老房子改造而建的画廊。在悉尼的一次旅行中，我也从一间画廊购得了艺术品，出自一位女性艺术家之手，是三幅小作，略带抽象地描绘了人物的形象。当时可能还不懂得如何研究艺术家，只是被某个艺术品吸引，觉得很喜欢，于是就买下了。那时的艺术品对我来说就像是启蒙的一部分。回国后，我收藏的第一件艺术品来自长征空间，是艺术家展望的一件雕塑。就这样，我的艺术品收藏逐渐开始积累。

⚫ 张琼早期游历悉尼时收藏的女性艺术家的作品，为一组三幅小作。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后来，我酝酿着建立基金会的想法，这也是因为我经常在国外活动。每年我都会回到旧金山去MoMA参观，特别是它们在2016年获得捐赠而扩建后的第一个展览，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那是关于美国当代艺术的一个非常全面的展览，几乎囊括了你所能叫出名字的美国当代艺术大师的作品。看完后，我开始思考这些成功的企业家们如何通过艺术品的收藏来支持整个艺术事业的发展，以及收藏如何以不仅仅是出于兴趣，而是可以演变成慈善的方式，对社会做出长远的贡献。以这样的视角来看待收藏，显然是与众不同的。

Larry’s List: 什么样的艺术风格一直吸引着你？是否已经在你的收藏中找到一些脉络，将这些艺术品连接在一起？

在浩瀚的艺术世界中，艺术家众多，他们的表达手法和文化背景跨度广泛。然而，我仍然选择忠于自己的内心。尽管蓝筹艺术家的作品很精彩，市场上也不乏有人追随。但我考量得更多的是未来，三十、五十年之后，人们将如何看待我的收藏？如何理解我与我的收藏的关系？我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热爱音乐、建筑和书籍，喜欢探索人与城市的关系。因此，我的收藏自然而然地聚焦在这一领域，去收集表达了这些主题的、具有时代特征的当代艺术家。此外，对女性艺术家的关注也是我收藏体系中的一部分。

⚫ 喻红，《风雨》，2011年，金箔、布面丙烯，113.6 x 101 cm。ASE基金会收藏。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Larry’s List: 在收藏一件作品时，你主要考虑哪些因素？在个人收藏偏好和文化传承之间，你如何找到平衡点？

最初，我的考虑更多是基于个人兴趣。但随着基金会的发展，特别是在构建一个体系进行传承的事业时，我逐渐变得更为理性。我开始从更全面的角度去反问自己为什么要收藏某件作品，这位艺术家是否在未来具有代表性，如何使机构的收藏更加丰富和多元化，以便今后的研究人员能更清晰地理解我的收藏脉络。其结果是，就具体的作品形式而言，以前我更倾向于架上作品，而现在从机构的立场来做计划，也会考虑其他的媒介，比如雕塑和影像，也更关注更具学术性的作品，同时也在考虑支持新兴艺术家……在这些不同的角度之间求取平衡。

Larry’s List: 在你的个人艺术收藏中，是否有一件作品或一位艺术家的作品对你具有特殊意义？

之前提到的在悉尼收藏的那件作品至今仍放在我的办公室里。它通过画面的表达，传达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引导我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体。这件抽象作品使我打开了欣赏艺术的新视野，带领我从写实跃升到抽象领域并开始关注雕塑和影像。

最近收藏的张铭轩和卢豫的作品，对我而言都具有特殊意义。近期还收藏了不少年轻艺术家的新作品，比如Laure Provost、张子飘、高露迪、王一等。我对新一代艺术家的期待之所以如此之高，是因为他们拥有独树一帜的世界观和自我认知，这与他们成长的背景息息相关，关于如何在全球性的语境里找到求同存异的立足点。或许数十年后，他们的作品能够更深刻地反映出这个时代的特征。

⚫ 张铭轩，《Jottings I 》，2022年，纸本水彩、印刷，28.6 x 37.4厘米。ASE基金会收藏。图片由艺术家和蜂巢当代艺术中心提供。

⚫ 张铭轩，《Jottings II 》，2022年，纸本水彩、印刷，28.6 x 37.4厘米。ASE基金会收藏。图片由艺术家和蜂巢当代艺术中心提供。

⚫ 苏予昕，《不眠（环太平洋火山带）》，2023年，各色火山灰、菘蓝根墨水、泥土、赤铁矿与其他手工颜料于木板，18 x 25 x 3.3厘米。ASE基金会收藏。图片由艺术家和没顶画廊提供。

⚫ 苏予昕，《城市摆渡（上海2019-2021）》，2023年，菘蓝根色淀、栀子花色淀、紫色片岩、回收塑料粉末、泥土、白化珊瑚骨、苏木色淀与其他手工色粉于木板，16.8 x 23.5 x 2.8厘米。ASE基金会收藏。图片由艺术家和没顶画廊提供。

Larry’s List: 见到创作艺术品的艺术家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了解他们的为人、性格和创作概念对于收藏艺术品来说有什么影响？

艺术家的语言和表达方式会受到他们的生活方式和环境的影响。因此对我而言，走访艺术家的工作室是一次深入了解艺术创作的机会，我渴望了解艺术家的真实状态、灵感来源以及创作的养分。决定是否收藏一件作品时，我不仅考虑作品本身，还会关注艺术家本人。我个人偏好的艺术家可分为两类：一类是非常“纯粹”的、专心致志的艺术家，沉浸在自己的艺术想法和创作路线里面；另一类是具有观念性和创造力的艺术家，眼光独到，想常人之不敢想。与这些艺术家聊天，是更全面的“感知”的过程。

例如，参观倪有鱼的工作室让我深有感触。在之前，我只知道他擅长创作一些小画。然而，走进他的工作室后，我发现这里宛如一个百宝箱，充满了各种艺术元素。他将那些特地从欧洲运回来的大量画框重新构建，并将自己的绘画和装置作品展示其中。作为一个综合能力很强的艺术家，他在绘画和雕塑方面都表现出色，能够将两者完美结合起来并不断完善。那几趟工作室拜访让我更深入地理解他，看到他的发展和进步，一点点地突破自己。

⚫ 卢豫，《午憩2》，2023年，布面油画，220 x 100厘米。ASE基金会收藏。图片由艺术家和蜂巢当代艺术中心提供。

Larry’s List: 在你发掘和收藏艺术家二十多年后，开设一家艺术基金会的动机是什么？个人的收藏是如何影响你创建基金会的愿景和使命的？

或许起初并没有明确的计划，但每次参观各种展览都给予了我不同的启示和冲击。在一次参观巴黎奥赛美术馆时，碰巧遇到一个家族捐赠的、关于法国印象派的展览。整个家族的藏品经过几十年上百年的积累，在当代社会展示出来，让大家一窥其全貌。这启示了我，收藏本身可以超越个人生命的限制，对后代和整个社会展现出历史性和知识性的意义。

我开设基金会的动机有三个。首先，我想让自己的收藏更有体系，具备更高的未来价值和更深刻的教育意义。其次，我考虑如何更多地结合家族传承。西方的收藏一直延续数代，后代不仅继承家族产业，也继承其艺术文化的积淀。尽管中国社会对这方面的关注似乎还不够，但我认为这是一个必然的趋势。为此，我将基金会的名字取为ASE，代表了我的三个孩子的名字的首字母，寓意着爱和启蒙。

第三个考虑是，艺术品不仅仅是为了收藏和占有，也需要展示出来，分享给更多人看。然而，如何有效地分享也是一个具有挑战性的问题。一些藏家可能选择将作品都收藏在家里，但居住的空间终究有限，而且一些作品也不太适合在家里展示。由于我对书籍有浓厚兴趣，我想到将展览与艺术图书结合起来，创造一个空间，更像一个会客厅、一个沙龙、一个图书馆，让艺术爱好者可以在这里交流。

⚫ 展望，《假山石 No. 112》，不锈钢，主体65 x 46 x 26 厘米、底座34 x 26 x 1厘米、 整体83 x 46 x 26 厘米。ASE基金会收藏。图片由艺术家和长征空间提供。

Larry’s List: ASE基金会去年在上海建立了实体空间。可以为我们介绍更多关于这个实体空间的特点和信息吗？

ASE空间和ASE艺术图书馆位于上海市中心衡复风貌区的瑞金大厦7楼，曾被称为“外国专家公寓”，是上海最早的涉外办公楼之一。虽然我之前考察过一些创意园区，但它们都相对较远。有人向我介绍了这个地方，我非常喜欢。这个空间非常宽敞，可以俯瞰瑞金宾馆。小时候我就住在这附近，这给予我一种亲切感。尽管层高不高，但不过分商业化，更像一间小公寓，非常宁静和真实。所以我很快就做出了决定，邀请英国室内设计师进行装修。刚开始筹备时，上海刚好开始了封锁，所以从筹备到实际开业有两年的时间，直到去年才正式公开运营。不过，看到自己想要做的东西最终呈现出来，这种精神上的满足大于其他。

空间的布展是相当辛苦的，因此我们每年只做两个展览，但每场展览基本上需要提前半年筹备。每个展览都包含一部分我的藏品，通过合作的策展人，链接到其他艺术家的作品，和原有的收藏形成对话，这能使展览主题的概念表达更加丰富、完整。委任作品也与画廊和策展人共同探讨，形成一个充满乐趣的过程。在与大家共创的同时，我也学到了很多，让我的收藏和对艺术的视野更加开阔。

⚫ 位于上海市中心衡复风貌区的瑞金大厦是ASE·空间和ASE艺术图书馆的所在地。

⚫ 瑞金大厦大堂里至今保留着铸造于1986年12月的大厦竣工纪念碑。

Larry’s List:自创立以来，ASE基金会如何与艺术家、策展人和文化机构合作，以实现其使命和目标？

自基金会成立以后的每个展览，策展人和艺术家都给我们带来了不一样的思考角度。比如说,开幕首展“Stage/Time” 由美国艺术史学家，作家，艺术评论人及策展人阿格妮丝·巴列兹 (Ágnes Berecz)策划，是一场图像与空间、身体与声音、视觉与表演艺术的对话。通过梳理ASE基金会收藏的内在序列，她将ASE·空间以及基金会转换为与观众共同参与的舞台，让观众在跨学科和跨感知的环境中聆听、思考，感受艺术和创意行动背后的共通之处。这体现了我们将观众“带回艺术的现场”的初心。

第二次展览“楼上的城市”由鲁明军策展，着重表达了对城市、建筑和人的关注。也是在这次展览的筹备过程中，我们设想将读书沙龙与展览结合起来，邀请了学者和专家进行讲座，围绕许多与“城市”相关的活动主题，为整个展览增添了丰富的内涵。这让空间实现了我对其初衷定位的设想，即艺术不仅仅是传统定义上的美术，而是与音乐、戏剧、文学、建筑等交融在一起，哲学和精神在这里对话。

当前由策展人袁佳维策划的第三个展览“即席之美”旨在以更具批判性和参与性的方式，重新处理并再次定义基金会的藏书功能以及在此基础上建成的展厅，同时延续和深化包括读书沙龙在內的外延活动。总之，空间的核心并不仅仅在于收藏或展览本身，而是基于展览进行延伸。对我来说，“集聚”的作用永远是最核心的，它允许我们驻足于一个常设的物理空间中，共同切磋出许多“化学”反应。这就是我内心一直渴望创造的、与众不同的空间。

⚫艺术街角与城市代谢：“楼上的城市”展览闭幕论坛现场回顾，2023年。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Larry’s List: “即席之美”也是开馆一周年之后的呈现。与开馆之初相比，你认为这一年中基金会的内容经历了怎样的变化和调整，有什么新的思考？

这一年以来的工作与创建空间的初衷相比，没有太大差异，但在实际运营过程中，我们不断微调和校正，思考如何让它做得更好。之前，对于这个空间的设想更多地是基于我个人的直觉，然而，在这一年里，我更加深入地思考如何更清晰地表达和阐释空间的定位。

“即席之美”的展览名字很有深意，它强调“当下性”和“参与感”：对于ASE基金会这个新兴机构而言，是对于艺术的热情推动我以创立基金会的方式参与到这个行业中来；而对于每个人来说，热爱参观展览和喜欢结交朋友的心情驱使我们积极参与各类活动。只要融入其中，就成为这个过程的一部分。这或许就是我想表达的——关键不在于想成为怎样的人，而在于全力以赴去实现这些理念，因为参与和欣赏本身就是一种贡献。或许短期内难以看到成果，但深信在长期的个体和群体互动中蕴含着价值。就像收藏一样，即使预算不大，每年只收藏一件作品，但长时间下来也会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

因此，一年过去了，我们逐渐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基金会的活动需要做到更具公共性，以及在跨领域对话方面有所突破。当然，我们现在的努力还不够，地域限制等问题也存在。但我们坚信这个方向是正确的，将会引领我们形成一定层面的深度探讨。

⚫ “即席之美”参展艺术家薇薇安·卡库里（Vivian Caccuri）与提亚戈·拉尼斯（Thiago Lanis）特别表演现场回顾，2023年。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Larry’s List: “即席之美”中艺术家拉斐尔·多梅内克（Rafael Domenech）的委任作品，不仅呼应了你的收藏脉络和空间主题，更突显了对公共性与趣味性的追求。请分享一下你是如何决定与这位艺术家合作的？

在基金会迎来一周年之际，我们渴望追求更多的互动性、公共性，以及年轻化和趣味化的元素。在今年上半年的画廊周北京期间，我尤其被户尔空间的艺术家Rafael的作品深深吸引。事实上，去年在西岸艺术博览会上第一次接触他的作品时，我就对其产生了浓厚兴趣。后来在深入的研究和交流中，我了解到这位出生于古巴的纽约艺术家，他的创作理念一直将参与性放在核心位置。再加上这件作品与书籍的结合度极高，也与我们图书馆的理念相契合。于是，我们和佳维迅速达成共识，一切进展迅速。

展览开幕后，进入到作品空间里的观众就能看见椅子打开的场景，在场地中制造出一种有趣而强烈的现场感，仿佛在喊“入座吧，沙龙马上开始了”。在这件委任作品中，你可以从这些书架拿起一本书取出来翻看，也可以体验它与其他在场的艺术家比如奥利弗·比尔 (Oliver Beer) 的音响装置和薇薇安·卡库里 (Vivian Caccuri) 的声音装置产生彼此交织的奇妙反应。

⚫拉斐尔·多梅内克（Rafael Domenech）于“即席之美”展览中呈现的场域特定装置《间接作用》（2023）。“即席之美”展览现场，2023年，ASE基金会，上海。摄影：胡凯@AGENT PAY。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Larry’s List: 你曾经提到基金会的目标是打造一个具有“全球视野”的艺术交流平台。在这一理念的指导下，“促进文化多元性和包容性的对话”对你有多重要？这是否会影响基金会未来支持特定类型的艺术项目或领域？

进行国际对话和互动很可能是我们下一步要着手的事情。在机构初期，我们主要是为自己找准定位。随着国际交流的机会逐渐变得更多，我们希望在上海开展更多本土互动的同时，能够与更多国际机构建立联系，发挥推动交流的作用。比如帮助年轻艺术家走向国际，同时让外国艺术家有机会融入我们的圈子。这些年的收藏经历让我深刻体会到艺术的多样和多元，机构有很多可以尝试的方向。

Larry’s List: 对于刚刚开始艺术收藏之路的新兴藏家，你有什么建议？

重要的是要多看，养成这个习惯。同时，要有自己的收藏思路。画廊会推荐很多优秀的艺术家，但在年轻藏家进入日趋成熟的艺术市场的今天，有更多机会去形成自己的收藏体系，而不要盲目跟风。当然，你会有自己的喜好，但也要勇于挑战自己，突破自己的舒适区。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事物，建立自己的根基，才能够在艺术世界中走得更远。

⚫ 张琼与艺术家拉斐尔·多梅内克创作的场域特定装置作品《间接作用》（局部）。图片来自ASE基金会。

相关：ASE Foundation

Instagram: @ase_foundation_

张琼收藏的部分艺术家：

Alex Katz

汪建伟

丁乙

Daniel Richter

Mamma Anders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