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届“王子云艺术奖”活动之“国际博士生论坛”在西安美术馆成功举办

 　　首先向坚持到现在的专家学者以及所有在场的听众表示慰问，你们辛苦了！虽然没有给我总结规定时间，我还是要尽量简短，主要从三个方面对今天全场的论坛做一个总结。

第一，我们国际博士生论坛的价值和意义。

　　一是它改变了中国雕塑理论界过去长期以来理论研究滞后和不足的状况。这些年，无论从雕塑理论成果、发表论文量以及雕塑媒体，包括自媒体在内的理论成果和过去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我80年代末写博士论文的时候，基本找不到专门研究雕塑、雕塑史理论方面的著作。现在过去几十年，情况有了根本性改善，现在博士生培养的数量、质量大幅度提高。

　　二是在博士培养的高端论坛方面，这个论坛是一个检阅，某些问题探讨的深度程度都是令人欣慰的。

　　三是这个论坛成功搭建了一个中国最具有国际性的高端学术交流互动平台，这个平台非常重要，过去在做雕塑论坛的时候常常是中国的艺术家、中国的理论家，在一起来讨论问题。这次是在一个国际的平台上讨论问题，虽然此次国外参与的博士不多，但很有意义，比如朴博士的演讲令我非常感兴趣。中国内地、澳门、国外巴基斯坦、还有韩国的博士都有参与，这次是很好的开头，未来从国际性交流中我们更能够发现差异。

　　四是这个论坛有很重要的价值，在交流中可以发现问题。除了肯定它的成果以外，我认为存在的问题是需要正视的，评议专家总体上是宅心仁厚，都是鼓励。除了鼓励以外，尖锐的指出问题也是这个论坛的重要价值所在。

第二，国际博士生论坛在全天演讲的论文中呈现的关注点、基本面貌以及成果。

　　今天演讲的论文选题，他们的关注点有个很重要的特点，紧扣了“坚守和融合”这一主题，这是非常完美的。全部演讲论文可以归纳成两个方向、四个板块。

　　两个方向之一是坚守的板块一手伸向传统板块。另一个是融合板块一手伸向当代与前沿。

　　四个板块，一是雕塑史研究的板块，在这个板块里我认为有几个人研究的是雕塑史的问题，比如张保珍研究的是佛像的造像，彭甫研究唐代墓俑的问题，邢开研究陕北画像石，张乃温是古代交流史的研究，也是属于雕塑史研究的范畴。二是对雕塑史现象的反思和再认识，这里有两位演讲者，一是项祎对王子云中国雕塑史研究的思考和认识。另一位是王礼军，我不把他简单的看作是雕塑史研究，他是对雕塑史的再认识或改写，过去器物雕塑是不放在雕塑史里来专门探讨的，仅从器物和雕塑相关的部分这一角度来探讨。他的文章里有另外一种对雕塑史的看法，扩充了雕塑史，他把器物放到雕塑里来研究。我认为这种改变是对中国雕塑史研究的格局具有原创性的改变，这个改变非常重要，是对雕塑史的再认识。

　　三是对当代雕塑前沿的探索。这个前沿的探索有朴善姈，朴善姈的论文提出的问题是具有挑战性的，二维平面的图像和三维立体的雕塑之间有没有融合的可能性，在过去是被排斥的。我在雕塑界听到很多人说这种雕塑不好，像绘画，不是雕塑的语言，那什么是雕塑语言，朴善姈旗帜鲜明的用图像，就是用照片和雕塑组合，我认为这是她很好的提问。吕相勃提出当代雕塑的剧场性问题，他提出的和别人提出的剧场性是有所不同的。一般谈当代雕塑的剧场性，这个概念是一个当代的提问，但他把剧场性的概念历史化，从古希腊以来的雕塑都一直有剧场性，这种观点是特别的。他把剧场的理论、戏剧的理论和雕塑的理论并成两条线进行对比研究，这是方法上的一个很有意思的贡献。任何当代的提问式的研究，有问题性的研究，当然可以提出质疑、提出问题，他这种提问是有想象力的，在方法论上是有突破的。韩文华提出的是数字雕塑的问题，数字雕塑的创作和教学是在目前中国雕塑界是一个显学，成了不同的学校、不同的专业共同关心的问题，他的研究注重实用、贴近教学，非常具体的有针对性的采取了调查问卷的方法，全面搜集了目前中国数字雕塑的教学状况，这个研究是一个偏实用型的研究，对各个学校发展数字雕塑的教学是非常好用的研究。

　　四是跟当代有关，刘嘉琛提出的对当代雕塑出现的一种新类型，纤维艺术过去叫软雕塑较多，这种类型是中国美术学院特别的案例，是典型的把现代主义引入到国内，典型的西方引进到中国，然后不断中国化，不断的改变，现在成为中国当代雕塑中有原创性的一个板块。国美做纤维艺术三年展，在国际上开始产生影响发出声音，中国美院纤维艺术系的学科几十年的建成史，是把外来的艺术引入到中国不断的发声发展，不断的改造融合的历史，是一个极具学术性的案例。刘嘉琛讲的是在纤维艺术过程中的人机关系史，人机关系不仅在纤维艺术中存在，在其他艺术门类中也存在。她有一个很好的观点，由于时间关系没有充分的提到，我参加了她开题、预答辩、答辩的全部环节，她其实有一个和好多人不一样的观点，最后结论她是希望人机之间是可以和解的，过去有很多强调机器剥夺了人的手工、身体、体验、感受这些，但是刘嘉琛认为机器如果运用的好，它是可以帮助人的，机器不是一个不好的东西，她把它很明确的说出来，也是她很鲜明的观点。我们过于强调手工、亲力亲为，有时候有点自恋自虐，从历史上看懒惰是推动历史进步的一个很重要的动力，勤奋未必是。艺术界有一个很强力的观点，即必须用手工才能更好，当然这个问题是有争论的。

第三，从今天的国际博士生论坛中可以看出博士生论文和博士生研究需要进一步思考存在的问题或需要提升改进的问题。

　　一是通过这个论坛再次提出了博士生培养中学术研究型和艺术或专业型博士之间有无区别这个问题。演讲的张保珍早先学国画，后来转到了理论考古、美术史这方面，他基本上是实践者，实践的博士在论文中有没有一个符合于实践类博士的写作方式，现在国内基本上是否定的，完全是按照学术研究型来要求博士，要求论文的数量、研究方法等等。但今天很意外的看到韩国朴博士的论文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实践类的写作方式，她的论文中重要的一点是她从个人、家庭、社会出发，从自己切身的感受出发，她的创作也好，她的写作也好，都围绕创伤、她的伤痛记忆入手，再看其他论文，按照所谓的标准博士论文写作，完全看不到这些，也看不到作者的生活遭遇苦难。她还有一些特点，在写作过程中非常具体，她谈了照片和雕塑结合的问题，谈的非常具体，谈国外的例子、个人的创作，都是非常具体的问题。这才像实践类博士应该做的，实践类博士有没有一种更适合的写作方式，韩国的这位博士恰好提供了一个例子。

　　二是创新力不足。今天我不是评议人，只是在总结里认为博士论文的创新性，客观的说有待提升。有人曾说，研究有三种境界，一是初级研究，初级研究是什么研究呢，别人给了你一个课题，你把它做出来。二是中级研究，自己给自己提出一个课题，自己来完成。三是高级研究，你能够提出好的问题，然后给别人提出好的问题，就像很多博导提出好的问题，你去把这个文章做好。我们现在提出一个很好的问题，然后有创新性的进行研究，创新性的不足在论文里是明显的。比如从提出问题来讲，张乃温提出一个很好的问题，中国的鎏金工艺会不会对犍陀罗造像鎏金的方式产生影响，这个问题非常好，但他只提出了问题，这只是研究的起点，这只是一篇博士论文的起点，不是它的终点，结论是什么，究竟是怎么影响，有没有影响。他说可能会有影响，正是因为这个可能，成为你进一步研究的动力，这么好的问题，仅仅提出，没有解决，没有进入到实质性研究的阶段，有或者没有给出一个说法，这就是一小步的创新，哪怕是错，这就是进步。现在比较多的论文是教科书式的全面铺开，面面俱到，只要自己觉得有用的理论、有用的说法全部用上去。

　　还有就是聚焦不足，还有安全系数的问题，选题比较多的集中在雕塑史，比较保险，安安全全把这个东西写完了就算了，至于冒险的事不干，很尖锐的事情不干，因为可能过不了，或者怕其他的风险和错误。我们读博士论文，看不到当代中国雕塑纯理论的前沿问题、直面问题，有没有问题，太多问题了，但博士生论文里面不涉及，为什么要这么冒险呢？拿不到博士学位的危险去干这个，如果博士论文的研究都不能直面现实的具有急迫的理论的问题，更多的关心一些纯学术、美术史等问题，美术史研究肯定是很好的，但纯雕塑理论的和研究性的东西不足，跟创新性不足有关。

　　三是方法论的问题。方法的问题表现在以论证论，引用一个理论来证明自己的理论，这样循环的从理论道理论的论证是不是有效的，要思考，另外一个就是以经论读，佛经上讲了一句话，首先要质疑这个经对不对，这个经是什么时候的经，这个经可能是很晚才出现的经，他说的这句话拿来解释一个更早的现象，会不会存在这样的问题。塑绘互证的问题，比如邢开的研究中，她把壁画和造像进行互证，图像上是比较一致的，有时研究中就要运用这种比较的方法。

　　四是存不存在先入为主的问题。先有一个正确的结论再去找论证，一种观点认为研究是价值中立的，不能崇拜一个大师就研究他，你一开始就有立场了。第二种观点是任何的研究价值中立是不可能的，必须是理论先于观察，都是已经有了带着眼光来看世界的，这是两个不同的关于研究方法上的争论，研究时至少要意识到这是一个价值中立客观的研究，还是一个有立场的研究。我也不能说哪个是对的，但是这个问题是存在的。

　　还有一个问题，天涯明月和月照千湖，这是两种方式，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时看到的都是月亮，但我们的博士论文有没有另外一种方式，更多是月照千湖，同样一个月亮照在每一个湖上呈现出不同的景观，我们博士论文是需要月亮呈现在不同湖面上有不同的美丽。

（根据孙振华教授论坛总结发言速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