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来看《长恨歌》，听一听正宗上海话。”

“上海小姐”王琦瑶，这一次在舞台上要说“上海闲话”了！舞台剧《长恨歌》（上海话版）中的上海话台词有多讲究？我们特邀此次《长恨歌》的上海话语言指导钱程老师与大家分享创排幕后的故事。

国家一级演员

舞台剧《长恨歌》（上海话版）上海话语言指导

钱程：《长恨歌》里最打动我的是王琦瑶这个人，她穿过了历史的长河，来到了当下，对各种各样的人的接触。有些人对她理解，有些人对她不理解，有些人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有些是真心想帮助她。所以，我觉得，像“王琦瑶”这样一个上海女人，是可以代表上海以前的一种符号的。

钱程：感谢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对我的认可。其实我到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来，算是“回娘家”，当初我演《家客》的时候，我就讲过这样的话。以前六十年代，我们上海滑稽剧团曾经是上话前身之一的四团。当时黄佐临先生把我们上海滑稽剧团的前身叫做蜜蜂滑稽剧团，由姚慕双、周柏春两位大师领衔，佐临先生把蜜蜂剧团招募麾下，成为了四团。当时一团二团是演话剧的，三团是演方言话剧的，四团是演滑稽的。佐临先生希望艺术品种相对来说比较齐全以后，能够和世界上优秀的艺术团体艺术交流。大家知道，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主要是以普通话为主要语言的。这一次，王安忆老师的这本《长恨歌》写的是上海的故事，用上海话来演绎上海的故事，就更加贴切，这也还愿了当时佐临院长的一个心愿。我次我在剧组里主要担任上海话语言指导，包括要演两个角色。

建组之前，我来参加剧本朗读工作，大家在读剧本的时候，应该来说上海话说得不是很成熟。为什么会不成熟呢？因为我们现在的思维都是普通话思维，看到这个词想到的是普通话，再把普通话翻译成上海话，那讲出来的话，我们上海人说“洋泾浜”。因为我的工作语言和生活语言都是上海话，我在进滑稽剧团之前，其实上海话也不标准，经过专业的训练，老师的教学，使我能讲一口标准的上海话。

这次进入《长恨歌》剧组，我对这些演员，我就像我的老师一样，对大家来讲解一下，上海话是怎么说的，是不是有标准，标准的上海话分尖音和团音，有种话分文读和白读，还有上海话不像普通话，普通话是四声，上海话有五声，第五声叫“入声”。所以上海话的规律先和大家说一说，具体的台词再和大家做一些指导。刚刚开始，在对台词的时候，大家讲到一句话，好像不太会说了，甚至讲到有些话，大家笑出来了，经过之前对台词，到现在落地排练，我觉得大家进步很大的。我相信，上海的观众如果来看《长恨歌》上海话版的，肯定是有所收获的，也许他们看到上海话版的《长恨歌》，会觉得，啊呀，我们怎么回到了解放前，怎么回到了五六十年代，我相信会有这样一个惊奇的。

钱程：我本来以为上海话版的《长恨歌》是全说上海话的，结果我接了裁缝和中年人这两个角色。周小倩导演要求我讲方言，特别是裁缝要说讲方言，我想是不是讲方言，别人会以为我在演滑稽戏，也有这个顾虑。后来我想，这样也好，因为其他大部分角色都是“一角到底”，就是演一个角色一直演到底的，只有我在《长恨歌》中饰演两个有台词的角色。要求我讲方言的话，两个角色可以区别开来。讲什么方言好呢？按照我的生活经验，凡是做裁缝的，我们以前基本上叫“奉帮裁缝”，都是宁波人，我这个角色，就是讲宁波话，宁波话应该说，我也是比较拿手的。另外一个角色，我就讲标准的上海话。

钱程：我当然觉得它文学的力量，《长恨歌》文学的功劳是没法复制的，但是还要有眼光，要看得到这部名著对戏剧舞台的贡献。通过赵耀民老师的改编，改编成舞台剧，观众看起来更加亲切，因为舞台上的王琦瑶她是活生生的人，不像看书的时候，每个人脑子或心里是有不同的“王琦瑶”，而通过立体的舞台剧来呈现的，大家可能在剧场里会产生共鸣。

钱程：观众通过观看《长恨歌》的演出，除了熟悉以前上海的地域文化之外，还有上海人的一种精致，生活的一种精致，对生活的一种渴望，或者说，对生活方式的一种追求。此外，可能特别是年轻观众，因为话剧的观众年轻居多，看了之后可能会有一两个词会听不懂，回去交流。比如说，普通话“吃亏”，生活当中我们也会讲“吃亏”（上海话），但以前不讲“吃亏”，讲“切取”（上海话音译），我们把它捡回来了。我们在舞台上说“切取”，因为当时的生活状态是讲“切取”。还有，比如你拿一些布料去做几件衣服，大家都听得懂，但以前，不讲做几件衣服，是讲做几身衣服。虽然这是小的变化，但是你可以去品，以前上海人讲话是怎样的腔调。

钱程：之前我觉得大家说台词有点怕的感觉，现在讲话可能因为平时习惯了，讲出来会不标准。比如，有些演员朋友，会说“勒盖”（普通话“在”的意思），我就对他们解释，你们不要说“勒盖”，因为“勒盖”是宁波方言，我们上海话虽然吸收了各个地方方言，但是比较纯正的上海话是说“勒了”，不说“勒盖”。“勒嗨”、“勒了”都可以，但不能说“勒盖”。还有，“我搭侬讲”（普通话“我和你说”的意思），不能说，“我告侬讲”。

说好上海话台词的秘诀，是要分清尖音和团音。特别是剧中前两幕，前两幕相对来说年代离我们久一些，我也和导演商量，是不是前两幕，我们要求演员要说讲一口标准的上海话。当时，上海籍的人在社会上，在上海市，基本上普通话不太会讲，上海话倒讲得蛮好。特别是我在做学生的时候，除了语文课讲普通话，其他课老师都讲上海话的。现在倒过来了，所有学校里的老师都将普通话了，上海话反而不太会讲了。这也是随着社会的前进，时代的进步，普通话是我们国家的语言政策，是应该推广的。但是我觉得，我们地域文化也应该得到传承和保护，推广普通话，不能以牺牲地域文化为代价。

联合国副秘书长徐浩良是我们上海人，他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他就用一口上海话来接受采访，他说到里面最重要的一点，我记住了，他说，语言的多样化，就好比物种的多样化一样，生态平衡，语言也是这样。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不但要有普通话，还要有各地的方言，各地的方言有了之后，有了各地的特色。试想，我们各地戏曲，地方曲艺，它赖以生存的土壤就是方言。如果说，方言没了，随之而来，这个地方的地方戏曲，地方曲艺也会没有。所以，我们不要小看这个问题。

所以这一次，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做了一桩很好的事情，《长恨歌》普通话版已经演了二十年。二十年之后有了上海话版《长恨歌》，我觉得我们喜欢上海地域文化的朋友，肯定会觉得欣慰。

钱程：我们上海有两样土特产地方戏曲，一个是沪剧，一个是滑稽戏，以前在外交流的时候，我也在说，要听正宗的上海话，去看滑稽戏，去看沪剧。这一次，我身在《长恨歌》的剧组，大家可以通过上海话版《长恨歌》来听一听正宗上海话。推广、或者说传承上海话，并不是一个剧组，一个剧院能够全部做得到，我想这也是杯水车薪。我想，真正要想上海话能够传承保护好，我觉得，一是要靠喜欢上海话的朋友口口相传，第二是全社会的支持。

钱程：我觉得我们现在上海话的语言环境应该说相对来说比较恶劣一些，我现在用“恶劣”两个字，大家觉得不说上海话没问题的。现在有很多自媒体，通过自己的短视频，来传承保护上海话，这个现象特别好，只不过这些自媒体上海话还不是最标准，有待提高。但是我觉得最好的学上海话的年龄段，应该是幼儿园到小学这个年龄段。但恰恰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现在基本上上海话都说不来，甚至于听也听不懂。其实在好多年之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就成立了一个专家组，对地球的很多语言进行评估，评估下来分了七个级别，我把一个级别拿出来讲解一下，第三级叫肯定濒危型，它的表述是这样的，它说，这种语言，是父母对自己小孩说的语言，父母用这种语言对小孩说，小孩已经不用这种语言来回答父母了。我换句话说，父母对自己小孩说上海话，小孩用普通话来回答父母。前十分钟家里还听得到上海话的音，后十分钟“全军覆没”，一句上海话也听不到了，因为什么，父母被小孩带过去了，说“洋泾浜”普通话了，这个现象在我们上海的家庭里可以说是比比皆是，所以我蛮担忧的。如果说，我们每个家庭有一个文化自觉，都来说上海话，我想这个现象会慢慢改观的。

《长恨歌》排练照拍摄：智芝在格物、珍珠

从细腻动人的文字，到话剧舞台的呈现，

上海的故事，用上海话来演绎。

邀你走进剧场品味《长恨歌》的“上海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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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人文之光演出季

根据王安忆同名长篇小说改编

舞台剧《长恨歌》（上海话版）

故事梗概：

一个女人40年的情与爱，被一枝细腻而绚烂的笔写得哀婉动人，跌宕起伏。舞台剧《长恨歌》根据王安忆同名长篇小说改编，将首次以上海话演出的形式呈现在舞台上。

20世纪40年代，还是中学生的王琦瑶被选为“上海小姐”，从此开始命运多舛的一生，做了某大员的“金丝雀”，从少女变成了真正的女人。随后大员遇难，上海解放，王琦瑶成了普通百姓，顿似漂萍。表面的日子平淡似水，内心的情感潮水却从未平息，与几个男人的复杂关系，阴差阳错，幽怨百结，想来都是命里注定。面对时代的汪洋大海，她软弱地固守昔日的生活方式和情调，渐渐沉溺……

80年代，已是知天命之年的王琦瑶难逃劫数，与一名叫“老克勒”的怀旧青年发生畸恋，余光暗淡，心怀热烈，却意外地死于非命，饮恨黄泉……

制作出品：上海话剧艺术中心 | 出品人：张惠庆 | 总监制：田水 | 艺术总监：喻荣军 | 联合监制：何念 | 制作人：陆莉萍、黄一萍 | 原著：王安忆 | 编剧：赵耀民 | 导演：周小倩 | 舞美设计：徐肖寰 | 作曲：陈祺丰 | 灯光设计：何逸伦、蔡雨阳 | 服化设计：徐丛婷 | 道具设计：郁树西、刘毅 | 音效设计：钱杰 | 技术设计：缪爱森、赵明 | 舞台监督：罗霁忺

上海话语言指导：钱程

主演（按出场顺序排列）

演出时间：2023年12月23日—2024年1月7日19:30（周一无演出，周日仅14:00下午场，1月1日加演19:30晚场，12月24日加演19:30晚场，12月30日加演14:00下午场）

演出地点：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艺术剧院（徐汇区安福路288号1楼）

演出票价：180/280/380/580元

上海话对白，普通话字幕

*建议年龄8岁以上观众观看。

*演出信息及演员阵容以当日公示为准。

*艺术剧院周日场专设视障人士携导盲犬观剧坐席，敬请知悉。

*演出过程中涉及的抽烟场景，所使用的道具烟为保健产品，非真烟，其主要配方为：金银花、薄荷、枇杷叶、茶叶等，对身体无害，敬请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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