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空间站…一场别开生面的“宇宙造景”

崔洁，图源网络。

崔洁，中国当代极具代表性的艺术家，她的绘画实践聚焦于城市规划、地域研究以及景观雕塑，其所描绘的城市与她的个人历史密切相关：观者可以从包豪斯建筑原则、前苏联共产主义美学或日本的新陈代谢主义建筑运动等庞杂主题中辨认出丰富而深邃的影响及轨迹。

建筑与城市景观是崔洁系列绘画的母题，在崔洁的绘画作品中，景观不仅仅是一个孤立的符号，而是一种切实与周边环境相结合的、层次丰富的元素。

崔洁的怀旧未来主义都市风景画兼具“怀旧感”与“未来感”，她的绘画层次分明，作品中所描绘的近乎印象主义风格的奇特景观，结合了她在上海、杭州和北京的生活经历，以及从20世纪前卫绘画和都市主义等构图上受到的诸多影响。这种在不同城市切身生活的经验为其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养分，她直言：“我会主动去寻找是什么类型的建筑风格会让我觉得不安，又是什么造型的城市插件会让我觉得亲切。追根溯源来说，这种切身的现实建构了我的观看方式与美学观念。”

或许正是在不同城市游走迁徙的经历，在崔洁的城市系列绘画中，过去与当下的城市视野在她的笔下联结糅合，并转化为她对城市中建筑、雕塑以及生态的嬗递更替的一种怀旧视角。

上世纪末，随着市场经济的飞速发展，都市的高速变迁营造了一种新的现代城市视觉景观，崔洁敏锐捕捉了那些已经消逝的都市风景、日新月异的现代建筑、一楼一隅、在氤氲迷离的氛围中一点一滴地拼贴着都市的记忆。

而对于作品中的怀旧情绪，崔洁并没有将其归纳为一种泛滥的情绪语言，她直言，“二十世纪始于某种未来主义的空想，结束于怀旧（Nostalgia）。对于未来的乐观主义的信仰被抛弃，就像过时的、1960年代的宇宙飞船一样。怀旧本身具有某种乌托邦的维度，只不过不再指向未来……”正因如此，崔洁擅长在绘画中捕捉那些不可见的信号，并将那些象征着怀旧与未来主义的符号有机编码与并置。

展览现场 : “台北双年展 2020：你我不住在同一星球上”

图片提供：台北市立美术馆

《听雨亭和湖边亭》，

《基站#2》

《国际空间站》

崔洁，第十四届上海双年展展览现场，2023年。

在第十四届上海双年展“宇宙电影”现场呈现的三件绘画作品或许正是一种将怀旧与未来并置的实验，崔洁将颇具怀旧韵味的中式亭子与极具未来主义气息的国际空间站放置在一起，在她看来，二者“是一种遥相呼应的建筑的结构”。在《听雨亭和湖边亭》（2019）中，崔洁描画了一座由已故建筑师钟华楠于九龙联合道公园设计的凉亭。中式凉亭，远观可为一景，步入其间又可统揽全局，它是中空且开放的，亭子同样是“公共空间”的所指，如艺术家所说“在亭子这个平台可以看到帝国的图像及风貌”，它“既是人们公共生活的汇聚点，也是庞大国家政治网络中的最小单位”。

《听雨亭和湖边亭》，

崔洁，第十四届上海双年展展览现场，2023年。

与具象化的凉亭相比，《国际空间站》（2019）是浩瀚无垠的宇宙中可以被言说的典型空间，作为可以摄取地球全貌和地球信息的站点，它在更为宽宏的物理空间传递出了空间与权力之间的关系。一如权力，风景无所不在，同样，风景亦是流动的，“从一个地方或时间移动到另一个地方或时间”。

《国际空间站》，

崔洁，第十四届上海双年展展览现场，2023年。

在展出的这三件作品中，摩尔纹是反复出现的元素，画布底层勾勒出的虚像向上吞噬表层的图形，形成视觉上的错位效果，它指向对当下技术泛滥的追问：“今天的空间主导是由不同层面的电子信号设施的覆盖所形成的空间，它们由数不清的芯片和传感器以及相互之间的代理协议组成。”《基站#2》（2020）中垂悬的灰色网格让人想起当今地球上无人不被缠绕其中的数字网络，《国际空间站》（2019）则可能意味着这一网络向宇宙的延伸。而在这一过程中，我们得以窥见景与造景、崩坏与重构、真实与虚幻、过去与未来等种种交贯且又冲突的另类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