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库西：像上帝一样创造

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于3月27日推出的现代雕塑之父、罗马尼亚籍法国雕塑家康斯坦丁·布朗库西（Constantin Brancusi）大型个人回顾展。1957年，布朗库西将自己的工作室捐赠给国家，这里便成为蓬皮杜艺术中心的“镇馆之宝”。本次展览以部分还原的布朗库西工作室为核心，按艺术家生平时间轴与创作历程展示其经典作品。

展览呈现200多件不同类型的作品，包含有120件以上的雕塑、摄影、绘画作品与影片等，通过 11个主题：白色与光明、灵感、生活轨迹、布朗库西的工作室、女性与男性、肖像、飞鸟、光滑与粗旷、反光与流动、动物、伸向天际的底座，为我们展现了布朗库西创作的源泉，亦揭示了他的创作过程。

 “康斯坦丁·布朗库西”展览海报

3月30日，日本东京ARTIZON美术馆展览“布朗库西：雕塑本质”揭幕，这是日本首个大型布朗库西回顾展，展览以雕塑作品为核心，结合壁画、蛋彩画、素描及摄影作品，通过约90件展品揭示布朗库西创作活动的整体面貌。

本次展出的雕塑作品借展自日本国内外多个美术馆及私人收藏，汇集从早期到后期的创作，涵盖铜、大理石和石膏等多种材质，并囊括“吻”、“睡的缪斯”、“波嘉尼小姐”、“空中之鸟”等标志性题材，观者可一览布朗库西的雕塑演变历程，深入感受其雕塑艺术的魅力。

“布朗库西：雕塑本质”展览海报

罗马尼亚雕塑家、画家、摄影师康斯坦丁·布朗库西，继罗丹之后，开辟20世纪雕塑创作的新领域，被誉为“现代主义雕塑先驱”。艺评家吉德尼·吉斯（Gidney Geist）指出：“跨立于19世纪和20世纪的布朗库西，以其作品证实他是一位属于新纪元的现代艺术家，对现代艺术本身怀藏一种憧憬。”

布朗库西将雕塑引入抽象领域，追求以简洁的形式提炼事物的本质，引领现代雕塑艺术的变革，开启欧洲雕塑新纪元，对同时代和后续的艺术家产生了深远影响。

布朗库西出生于罗马尼亚克莱奥瓦小镇。1902年，在布加勒斯特美术学院学习雕刻。第二年，几乎全靠双脚的布朗库西，徒步从慕尼黑走到前往巴黎。为了此行，他卖掉手表，以支付穿越德国、瑞士和奥地利交界处博登湖的船费。

1904年，身着旅行服的布朗库西

1904年，布朗库西在巴黎深造，进入美术学院梅西教室学习，1906年，年轻的布朗库西进入罗丹工作室担任助手，学习雕刻，但仅仅不到两个月，他就离开了，以探寻自我创作的道路。

接着，他加入了以艺评家阿波里奈尔为中心的艺术家朋友聚会，活跃于巴黎艺术圈。也是在此之后，布朗库西的艺术创作开始逐渐探索出强烈的个人风格。

布朗库西《苦难》1907

1907年，布朗库西完成第一版《吻》，成为其当时最抽象的雕刻，作品不仅成为其风格成型的代表作，也彰显他与罗丹对同一主题完全不同的处理方式，他的雕塑，与罗丹的背道而驰。《吻》的外观引发巨大轰动，也引发极具争议，作品甚至遭到独立沙龙的拒绝。

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布朗库西创作了多个版本的“吻”，每个版本的线条和表面越来越简洁，越来越接近抽象。他表示：在接近事物的本质中，无论如何需要简洁，但简洁不是艺术的目的，而是为了揭示事物的真正本质或者精神。

布朗库西《吻》1907

布朗库西《吻》1907-1908

布朗库西《吻》1907-1908年

布朗库西《吻》1907-1910

布朗库西还多次创作“沉睡的缪斯”这一主题。1907年，布朗库西认识了男爵夫人蕾妮·弗拉商（Renée Frachon），蕾妮的瓜子脸便成为布朗库西独特的题材，多年来，他一直想完成一件可以完整传达人物睡着时松弛面部神态的完美作品。

蕾妮的头像用大理石雕刻而成，作品展现了女性的瓜子脸、精致的轮廓和张开的双眼。随后，他又重新制作了一个版本，去掉了双眼，把作品横放，呈水平摆设。雕塑闭合的眼睛，修长的鼻子，小巧的双唇，呈现了“缪斯”的主要特征，也表达了其沉睡时的神情。

从最早的大理石版本《睡着的缪斯女神》开始，布朗库西在其后又制作了五个铜质版本的“缪斯”。

布朗库西《沉睡的缪斯》约1910-1911

布朗库西《沉睡的缪斯》约1910

布朗库西《沉睡的缪斯》约1913

后来，布朗库西决定采用同样的主题，重新演绎《睡着的缪斯女神》，对最初的版本进行大幅改动。椭圆形的头部，用青铜或石膏铸造，面部细节最终成为被抛光、光滑的曲线。对同一主题不断地重塑，不仅见证了作品的成功，也见证了作者呈现最终作品的过程。

延此思路而创作的“新生”系列，则进一步将作品造型提炼成椭圆和锐利的分割面，作品也更为抽象。

在材料上，布朗库西偏好采用大理石、木材、青铜，借此表现材质的生命与单纯形态，透过磨光的精致处理技巧，展现石头或青铜的优美造形曲线，表明简洁光滑，无限纯净，布朗库西也被尊称为“彻底抽象与单纯化”的前卫雕塑代表人物。

布朗库西《新生》1915

布朗库西《丽达》1926

也是在1910年，到巴黎参加春季艺术沙龙的画家玛尔吉特·波嘉妮（Margit Pogany）与布朗库西相遇，惊叹于艺术家的作品，波嘉妮主动请缨为布朗库西当模特。

她回忆：“我每当一次模特，布朗库西都从头到尾完成一件胸像，既美又十分相似，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立刻就把它毁掉。”布朗库西刚开始的雕塑都十分写实，但却把他们毁掉，向更加简约且深入的方向转化，突出对象的“真正的本质”。

1910年至1933年，布朗库西用不同材料给波嘉尼塑造了许多雕像，但保存下来的只有三件大理石雕像和三件青铜雕像。现代雕塑家约翰·阿尔普在看到布朗库西的一件《波嘉尼小姐像》后，为作品起了一个雅号：“抽象雕刻的美丽教母”。

波嘉尼与不同版本的《波嘉尼小姐》

1912年开始创作的“Maiastra”以罗马尼亚传说的鸟命名，随后，布朗库西陆续创作了28个版本的“Maiastra”。他专注于捕捉鸟儿“飞行的本质”，通过细长的，略微变细的造型，暗示鸟类快速向上运动的状态，作品最终简化为《空中的鸟》。

这只空中的鸟，造型简洁凝练，材质光滑明亮，外在形式和内在精神，形式和材料完美契合，它是鸟、是风，也是飞翔本身。整件作品富有张力和灵动感，赋予观众以无限的想像空间。布朗库西制作了15尊不同的《空中飞鸟》，作品已成为现代雕塑的经典造型。

布朗库西《空中之鸟》约1931-1936

从1908年开始创作的《吻》，到1910年的《睡着的缪斯女神》，再到1915年的《新生》，再到暗示生命之美的《空中之鸟》，布朗库西的创作，已成为完全非具象的抽象雕刻。他的作品，以象征性的极端抽象与微妙的造形为特色，他关注自然的理想化形象，同时又能把真实中的鸟、鱼、蛋和人体结构最本质的特征表达出来。

布朗库西说：“东西外表的形象并不真实，真实的是东西内在的本质。”为了体会世界的本质，他一生只选择少许主题，以不同材质去创作，围绕着男女之吻、缪思、鸟、公鸡、柱子等主题展开，尤其是鸟的系列，最能显示他与这个世界的关系，表达生命之飞翔。

布朗库西表示：“当你看到一条鱼，你不会去想他的鳞片，难道不是吗？你会去想象它的速度，它的身体如何如同一道光一般在水中穿梭……”

布朗库西《金鸟》 1919-1920

布朗库西《鱼》1924-1926（1992年翻制）

而他的《无尽柱》，则将地面累积能量的支柱推向一个无尽的空间，像他童年在罗马尼亚乡村听到“世界之轴”的传说，是一个可以支撑天空连接天地的支柱。伸向天空柱子的高度，代表了天地之间的无限联系，也将布朗库西这位现代主义雕塑的先驱与开创者的艺术价值引入无限 。

布朗库西曾言：像奴隶一样工作，像国王一样指挥，像上帝一样创造。这位现代主义雕塑先驱，以孜孜不倦的追求与探索，创作出极度单纯化、渐趋完美、优雅的现代雕塑，为20世纪现代雕塑开辟了新的篇章。

同为著名雕塑家的亨利·摩尔评价布朗库西：“自哥特艺术以来，欧洲的雕塑上长满了青苔、杂草，表面繁琐累赘的东西盖住了形体， 直到布朗库西的出现，才彻底清除了这些多余部分，使我们重新有了形体的意识。”

布朗库西正在创作《无尽柱》

工作室里的《无尽柱》

布朗库西非常重视他的工作室，他认为工作室是一个具有创造力，有意识的空间，陈列在工作室中的每一件雕刻和日用品，他都亲自摆设，如有作品卖出之后的空位，他会补上相近的一件新作。

从1904年到1957年去世时，布朗库西都在巴黎度过。这位伟大雕塑家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在巴黎十五区的伦萨路8\11号工作室创作完成。晚年的布朗库西，甚至坚持在工作室作为个展的展场，拒绝在画廊展出。他用照相记录工作室情景，后来这些照片成为研究布朗库西作品的贵重资料。

1956年，布朗库西立下遗嘱，将工作室中的全部作品、家具、图书捐赠给法国政府，并注明巴黎国立现代美术馆要再现他的工作室。

布朗库西和他的工作室，1922-1925

1977年，篷皮杜艺术中心建设完成，布朗库西工作室设在建筑物北侧角落，但它座落在巨大建筑物旁未能引人注目。

1997年，在20周年大改建时，篷皮杜中心的设计者之一——伦佐·皮亚诺设计的布朗库西新工作室开幕，它给人在宁静中显现光明的气氛中，呈现这位大雕刻家工作室的不凡之处，让后人感觉到仿佛布朗库西才刚刚走出工作室，可以一窥他毕生作品的精华。

由建筑师伦佐·皮亚诺重建的布朗库西工作室内部照

— 布朗库西及其部分作品 —

布朗库西《X公主》1909

布朗库西《泰特》约1912

布朗库西《公鸡》1924（1972年翻制）

布朗库西《带底座的公鸡侧面像》

布朗库西《White Negress II》1928

布朗库西《少女的风姿》1932

布朗库西《吻之门》1935

布朗库西《海豹II》1943

（图片来源：篷皮杜艺术中心、日本ARTIZON美术馆及网络）

敬请关注

「新美学100人」

关于我们

邀请具有独创性、有思想、

有深度的艺术家、设计师、美学家，

分享他们的艺术创作，

对生活美学的观点和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