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双年展「镜中行旅」｜艺术家邱岸雄：当“八万唐人修月”遇见“双生子佯谬”

 2024年4月17日至5月16日，上海当代艺术馆携手意大利威尼斯国际大学（VIU）举办“镜中行旅”主题展览，呼应第60届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之“处处都是外人”主题精神。得意大利主流艺术媒体Artribune报导，上海当代艺术馆（MoCA Shanghai）“镜中行旅”是这次威尼斯双年展最值得看的十个展览排名第二个。

在展览中，当代艺术家邱岸雄带来的最新动画作品《天咫修月》是其彩色水墨动画的首创，以青绿山水为基调，将唐朝笔记小说《酉阳杂俎》的故事融入，结合爱因斯坦“双生子佯谬”的相对论实验，构成了古今相遇的奇幻故事。

在作品中，宇航员穿越虫洞到唐朝山中成为两个秀才所遇的来自月亮的白衣人，在自然的转换中，将志怪神话并置于现代的技术神话叙事。影像以投影形式打在石头墙面，夜晚观之效果更佳，颇有意境。

关于艺术家

邱岸雄

当代艺术家

在邱岸雄看来，镜中行旅”这个题目具有超现实的诗意，又有一种佛眼观世界的感觉，镜花水月，梦幻泡影。

面对第60届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的“Foreigners Everywhere”主题，字面观之，邱岸雄会想到全球化带来的人的迁徙，“所有地方都有外来的人，所有人都失去了故乡”。而从正向积极面看待，“所有人都是移民，大家是平等的，由此互相理解融洽相处”。但实际今天于地缘政治上发生的事件，视别人为外人带来是无尽的冲突和伤害，小到地域歧视大到地盘争夺战，“所以从正面去理解会好些吧”。

“我认为自我和世界终极上是一体的，而不是分离的。但是我们的存在状态看起来自我和世界是对立起来的，好像这才是真实的感觉，但感觉本身并非真实”。所以“镜中行旅”这一主题十分贴切，正如《金刚经》的那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天咫修月》使用文学经典和科学理论，并通过艺术形式进行了解构与再构。动画的叙事以唐朝笔记小说《酉阳杂俎》中的“八万唐人修月”故事为基本框架展开，又加入了“双生子佯谬”的相对论实验元素。

谈及初次读到这个古书中记载的传说，邱岸雄很惊讶：“我很好奇这只是想象还是真有其事？”看起来好似荒诞不经的志怪故事，但所描述的事情却跟现代科学发现是一致的，这不禁让人产生遐想。

“毕竟所有的想象也是以现实为基础的，没有凭空出现的想象，或者说没有外在于经验的想象，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独特不同于一般中国人对月亮的想象（如嫦娥、玉兔）也有跟今人对月亮认知的想象是关联的。”

在故事中，邱岸雄设计了两个未来在月球基地上的宇航员的形象，其中一个在宇宙旅行中穿越“虫洞”掉入唐朝的山中，就进入了《酉阳杂俎》这个故事。

这个想法来自于“双生子佯谬”实验。“双生子佯谬”是一个反直觉的物理概念，原本由另一个不认可爱因斯坦相对论的物理学家为质疑而提出，但反而成为相对论的一个比较形象生动的通俗化的理解，即一对双胞胎分别在不同的运动速度下所经历的时间是不一样的，这跟中国神话里说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也有些异曲同工，还有物理界对“虫洞”的想象，可以穿越时间。

在艺术家身份之外，邱岸雄也是一位大学老师。“当老师开始是来上海必须找个工作，能有个基本的生活保障，我更想做一个艺术家。”但当真正投入教学，发现还是“挺有意思”。与学生交流是一种纯粹而直接的状态，也能了解年轻人的想法。

在其创作中，呈现了一种开放的视角，敞开对世界认知的另一个角度。关于这种探索与反思是否当代哲学的理论影响等，邱岸雄认为没有太大关系。“现代世界人的精神很匮乏，所谓学术就是以理性工具把一切归类和专门化，也就是专业化，整个世界变成一个分工合作的机器，人和世界分离，一切都是工具，人也是工具。”

而艺术其实在今天也许是唯一有可能反工具化的东西，但是不可否认艺术也受到了这种工具化的学术的严重侵蚀。“我们很多时候忘了，艺术到底是要干什么？艺术是让人的生命抵达自由和开放的状态，因此才能称之为创造性的活动”。因此，他一般不建议学生做艺术家，“做个有趣的人就行了，不一定非要做艺术家”。做艺术应该是享受这个过程，打开自我的创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