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变化才能永恒 | 评“不稳定的桥”-十三厝当代艺术馆

“还好我站得够远。”

这是《不稳定的桥》展览开幕式上，沈也的现场行为表演结束后，在场的一位女士发在朋友圈的话。

▲  沈也《往事变成回忆》- 行为纪实

和看起来低调的外表不同，沈也的行为表演总是充满了这样那样的挑战性和危险性。

比如这一次，他用锁链把盛着颜料的巨大陶罐吊到十几米的高空，然后用电锯锯断锁链。在巨大的响声中，陶罐落地，应声而碎，彩色的颜料在地面铺开的巨大“画布”上恣意飞溅，而同样飞溅开来的，还有大大小小的陶瓷碎片。

▲  沈也《往事变成回忆》- 行为现场

▲  沈也《往事变成回忆》

你当然会庆幸站得够远，因为你当然不想自己被飞散的碎片划伤。但是你恐慌和心跳的瞬间，也成为了这次成功行为表演的一个部分。

这次展览不是沈也一个人的作品展，它包括了沈家三代人的作品。他们虽然来自同一个家族，但教育背景不同，人生经历不同，甚至第一语言都有所不同。

但是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他们在艺术领域的开拓精神和敏锐的创造和感知能力。还有一点相同，那就是他们的作品里，都藏着一股子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仍然直面它的凛然勇气，或者说，是一种不屈服于生活和自己的狠劲儿。

比如沈也之子沈之，用糖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一个有机玻璃构成的微型斗兽场里，而斗兽场里的野兽，是一群让人看了直犯密集恐惧症的蚂蚁。那可真是“黑蚁争穴富贵窠”这句出自越剧《红楼梦》的唱词的最好注脚，你看着那些蚂蚁互相攻击、倾轧，然后看见“沈之”这个名字在一群蚂蚁的蚕食下，渐渐缩小、漫漶，也许最终消失。

而沈也的姐姐沈远，制作了两把椅子——一把是轮椅，另外一把是普通的扶手椅。但是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质，就是都不能坐人。丧失了应有功能的形式，看起来美丽又残酷。

▲ 沈远《致父亲：无用之用》，宣纸，竹子，木，163×85×350cm，2024

沈也则把自己的思索，也许还有愤怒，化成一把手枪，它们射出羽毛构成的弹道，尽头与书架上的麻雀相连。而书架本身定格在即将倾覆的一刻，它看起来像这个世界一样，不可预知，不可理喻。

▲  沈也《倾倒的书架》- 局部细节

黄言是沈远的女儿，长期生活在法国的她，会说一口流利的法语，但中文却不再流利。面对爷爷的衰老和离世，她用了女性特有的细腻和温柔，将自己没能询问爷爷的那些问题一个个用中英双语写在纸上，然后一针一线绣在纱布上，最后变成了一本纱质小册子。

在面对生命的消逝时，女性的坚韧和独特视角，显然给了她最可依靠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