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健次、周依然主演的古装探案剧《四方馆》近日刚刚收官,男女主在大结局举行的大婚,将整部剧推上了高潮。
仔细观察你会发现,2024年堪称“古装探案剧复苏年”。截至目前,今年已有多部同类型剧上线:《花间令》《大理寺少卿游》《大唐狄公案》《颜心记》《唐朝诡实录之西行》……
这些探案剧又可细分为两大类:一类走严肃路线,如《唐朝诡实录之西行》;另一类走古偶路线,如《花间令》《颜心记》。相较来说,前者口碑往往优于后者,受众也更加多元,而非过度向流量倾斜。
尽管古装探案剧创作难度较高,但却曾佳作频出,《神探狄仁杰》《大宋提刑官》《少年包青天》等经典探案作品,更是陪伴了几代人的成长。
而眼下古装探案剧的回归,却表现出了迥异的创作特征:比如元素杂糅,像《四方馆》就加入了言情、热血、职场、轻喜剧等元素;又或者,古装剧嵌套现代梗,从台词到设定,经常充斥着耳熟能详的互联网梗料。
这些特征在《四方馆》中表现得尤为明显。正因如此,透过这部剧,我们也能更直观地看到古装探案剧在创作上的一些核心困境。
《四方馆》最先吸引观众的,是剧中的两位主演——檀健次和周依然。两人在青年演员中,演技还算经得起考验,且近年来挑剧眼光独到,皆有热门作品傍身。檀健次在大IP《长相思》中饰演相柳,因人设出挑、破碎感强,赚足观众眼泪。而周依然则因风格独特、作品输出稳定,成为了新生代女演员中不可忽视的存在。只今年一年,她就主演了《新生》《我的阿勒泰》《四方馆》三部剧集。
再加上《四方馆》的导演赵启辰曾执导过《赘婿》《卿卿日常》,擅长轻喜剧风格,于是,一番加成下来,直接拔高了观众对此剧的期待。
然而,就成色来看,《四方馆》却远未达观众的预期。
《四方馆》改编自陈渐的小说《西游八十一案:西域列王纪》,故事发生在东方古国大雍。大雍是个架空的背景,原型为唐朝。虽是架空,但剧中的“四方馆”却大有来头,是真实存在的古代官署名,职责是接待少数民族和外国使臣、主管往来贸易事宜,隶属于鸿胪寺。
由于涉及冷门官署,而非大理寺那样的传统探案部门,所以早在宣传阶段,剧方就为《四方馆》打上了“古代外交”的标签,看起来颇有噱头。可惜,碍于架空的背景,降低了剧集本身的严肃性,所以待到真正看剧时,所谓的“古代外交”在细节上也就难以考证了,观众只能在着装、口音、吃食、舞蹈等异域风情元素上瞧个热闹。
剧中故事主要围绕元莫(檀健次 饰)、阿术(周依然 饰)、王昆吾(杜淳饰)、尉迟华(阚清子 饰)四人展开。
其中,男主元莫原本是四方馆的外包顾问,拿官印在城门口摆摊给异国人士办理通关文牒,趁机赚取差价。与女主阿术相识后,元莫意外成为了四方馆的全职员工,并在四方馆结识了“下放”到此的边关将领王昆吾和鄂国公岁女、京兆府司法参军尉迟华。
《四方馆》中的人设和人物关系不仅不太新鲜,甚至容易让人联想到暑期档完结的《唐朝诡实录之西行》(简称《唐诡》)。
比如,人设方面,脑力担当和武力担当分割清晰——元莫负责脑力,王昆吾、尉迟华负责武力,像极了《唐诡》中的苏无名、卢凌风、樱桃。阿术具备一些“辅助”技能,擅长制毒、解毒,与《唐诡》系列中的费鸡师异曲同工。《唐诡》中的人物两两配对,卢凌风和裴喜君是一对,苏无名和樱桃是一对。《四方馆》也是如此,元莫和阿术是一对,?王昆吾和尉迟华是一对,甚至会为了凸出磕点刻意制造“男女同居戏”。
这种撞人设、撞人物关系,带出的其实是古装探案剧创作思路固化的问题。尤其在群像创作方面,“文武搭档”“男女组队”已成标配,编剧几乎已想不出更新颖、更具巧思的设定。
相较《唐诡》系列而言,《四方馆》最不讨好的地方,就在于它要靠牺牲人设来推进剧情。男主元莫是个孤儿,多年前他父亲曾作为四方馆馆使出使外国,不幸与妻子葬身大漠。因为对朝廷心怀怨怼,所以元莫不愿进四方馆为国效力。
为了让元莫进四方馆,编剧为他匹配了一个“最坑队友”——阿术。阿术一出场就“偷感十足”,偷来了一身行头,还偷来了一张“通行证”。元莫辨别出了阿术的假证件,两人因此结缘。后来阿术为了赚钱,仿冒高级胭脂售卖,结果导致客人烂脸,牵连了元莫。元莫为免牢狱之灾,只得答应到四方馆上班。
可见,女主刚登场时被塑造得不讨喜,只是为了制造障碍,让男主名正言顺地进入四方馆。其功能作用,宛如工具人。与阿术一样“被牺牲的”,还有女二尉迟华。身为公职人员,尉迟华的警觉性与专业性并不匹配,以至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导致同僚“假扮谭侍郎,诱敌上钩”的计划败露。这种人物塑造,就是典型的“降智”。
与人设一样敷衍的,还有《四方馆》的探案部分。剧中的探案部分无比丝滑,证据与真相仿若隔着一张窗户纸,一捅就破。比如大都督窦淳被杀一案,大都督窦淳在新府邸办寿宴,宴会上属下曹霍突然发狂,持刀就要行刺窦淳,结果被他反杀。紧接着第二天,住在湖心岛、被重重保护的窦淳又死在了房间里。
案件看似十分复杂,但主角团的解题过程却异常顺遂。他们很快就发现,曹霍之所以会发疯,是因为有人在他卧室内投放了龙鳞草。之后,曹霍又在宴会上为窦淳献上了返魂香作贺礼。两者结合,就会导致人“发疯”,喜好攻击红色物件。而那天在寿宴上,恰好舞娘在献舞时给窦淳丢了一把红色的扇子。手握红扇的窦淳,顺势就成为了“靶子”。
而窦淳的“密室谋杀”,则是因为屋内配有密道,密道的另一头,正是舞娘的房间。负责安排房间的是窦淳的管家。于是,没费多大功夫,舞娘和管家这两位嫌疑人,便都浮出了水面。
在整个探案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干扰线索,也没有出现任何其他可能性分析。主角光环也被一味地放大,比如冰块里加了龙鳞草,阿术一闻就能闻出来。由于探案一气呵成,过于工整,使得本该包罗多种可能的解谜游戏变成了一板一眼的拼图游戏,显得乏味而无聊。
相较探案部分,剧中的职场戏反而更为吸睛,但这也成了该剧最受争议的一点。
《四方馆》将现代职场元素融入古代外交机构中,意在呈现出一幅古代职场生存图鉴:内卷、甩锅、摸鱼……成为正式员工后,元莫要面对点卯(打卡)的痛苦、加活(加班)的崩溃。领导只画大饼不谈钱、只端水不干事的样子,像极了当下的职场生态,有种“打工人嘴替”的既视感。
不过,搞笑归搞笑,这种“融梗”的创作方式也充满争议,会使人物脱离设定,令观众“出戏”。比如,剧中有一段是女主阿术希望大家转变心情,用现代的口吻说出“向所有的烦恼说告辞,向所有的快乐致欢迎辞”这句台词。常看短视频的观众立刻就能脑补,这句话是网络歌曲《生日祝福歌》歌词的变体。
在剧情中穿插现代梗、网络流行话术,虽然是一种贴合年轻观众的创作行为,但本质上却是偷懒,进而导致古装剧越来越缺乏古韵。
考究朝代资料,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金钱,而如今的很多创作者都想赶快活、挣快钱,更喜欢怎么方便怎么来。当创作者都如此行事时,就会形成一种劣币驱逐良币的创作环境。
同样创作古装探案剧,为什么观众惊觉如今的古装探案剧没那么好看了、鲜少出经典了。原因或许就在于此:创作者更倾向于标准的工业化创作,无论是布景、服饰、化妆还是剧情、人设,一切都是那么的熟稔,唯独少了点创作的诚意和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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