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赏析｜熔炼于赏石的山水精神与风景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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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展览#八木良太#万一空间

阿克塞尔·卡塞勃姆

Axel Kasseb?hmer

展期 Duration

10/13/2024-01/05/2025

地址 Venue

施布特-玛格画廊 

  山水被视为东方普世性的心灵寄托与神圣信仰，因此世代文人将其描绘入画，而寻山中游径的过程也类似于朝圣。画论长叙，文人在纸上笔墨与案几供石间凝聚心中山水，纵然俯仰天地，仍可在方寸内妙赏卧游之乐(1)。

（1）《云林石谱》Yunlinshipu｜ 杜绾 Du Wan

  在纸间营造山水上尤有《芥子园画传》言：“当熟四岐，后观诸法。四岐者，即画家所谓石分三面、树分四枝也。然不曰面而曰岐者，以见此法参伍变幻真若路之分歧。熟之则四歧之中面面有眼，四歧之外头头是道，千头万绪，皆由此出。”，“歧（岐）”意为路，穿梭于嶙峋怪石和巍峨山峦间若隐若现，伴身旁郁郁葱葱的树木和细密交织的流水，画中游人择一曲径去往不同的山水置景，在此游赏不同的歧旅；而自我观照间，又有“人画之妙从外人，自画之妙由心出，其所契于山水之浅深必有间矣”的不同乐趣。

  南朝（宋）宗炳有言，“应会感神，神超理得”，描绘、品赏山水画也是人与自然相融，并产生呼应的记录和过程。古人将登高游览作为一种日课，洞明自己的行处与去处。他们面对同一座山峰，反复往返，并以不同的心境体悟自然中的晴霜雨雪；由此沉浸其中，终将心得凝练，成就笔下山水。对于艺术家而言，与自然的对话是永恒的课题，在信息互通中，灵感悄然降临，艺术作品由此焕发无穷的生命力。而此次展览中艺术家阿克塞尔·卡塞勃姆（Axel Kasseb?hmer）所带来的“瓦尔兴湖”（Walchensee）系列作品，也不同于以往在欧洲呈现的海景系列，该系列记录并凝练了艺术家晚年在高山湖湖畔逐渐自我和解并回归本心的过程，甚至与东方禅僧的日课有殊途同归之意。在观赏每一幅作品时，我们可以看到他长期的绘画脉络——它们都以其独特的绘画语言，致敬着艺术史上的经典之作，又同时折射出他在内观过程中心态的变化以及对艺术的点滴感悟。

  同时，展览中呈现的具有东方美学特征的赏石凝练着不同时代下文人对于山川寰宇的想象、审美和认知，也从另一个视角邀请观者去感受卡塞勃姆于山水景观前的观赏状态。宋代苏辙在《洞山文长老语录》中提到：“古之达人，推而通之，大而天地山河，细而秋毫微尘，此也无所不在，无所不见。是以小中见大，大中见小，一为千万，千万为一，皆心法尔。”寄情于物，从细微处体察世界。石头与山水异体而同质，从象征意义而言，山水作为通往神圣场域的载体，云为仙之出行之物，而石为云根。观石、观云与观山同出而无二。观者通过石头的一团根气品比以山峰、丘壑、洞穴、湖海。也正是这些纹理激活了观者对重峦叠嶂、峰翠欲流等山水经验的想象，从而产生新的山水意象，似是置身其中，神思畅游。这是一个可以进行无限想象的思维过程，而赏石只是这种想象的凝聚转换。“以小见大”除了体现出中国人特有的哲思，也帮助观者在观察事物时超越物象本身，不局限于眼前之物，从而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并且最终体会人与自然山水乃至宇宙的关系。

雪浪 Xuelang

14 cm

明及明以前 Ming Dynasty(1368-1644) and before

  除了回归自我的山水体悟外，在万物有灵思想的指导下，人类社会早期还有原始的仙山崇拜信仰，又称嵩岳崇拜。山神在东方语境下极为重要，且具备极强的政治意味与指向，山岳作为目所能及的最高点自然承接了与天（神灵）沟通的功能，同时“山者，万人之所瞻仰，草木生焉，万物植焉，飞鸟禁焉，走兽伏焉。生万物而不私，育群物而不倦”，先民的生活所需皆出自山岳，依托山水，万物生生不息。例如此次展出的“雪浪”作为早期供石，其石质通体洁?莹润，峰峦上扬汇于顶端，视觉上引导观者从下至上游览，所有灵秀之气上扬凝聚汇于顶端，博山蓬莱之意尽显；“嶙峋”则更加框架化、棱角化地归纳先民对?的认知，在对石头的刻划上依势而为，信笔琢以一二，使其孔洞与硬石穿插处气韵贯通，命意在空而不在实。仿若中国画中的阴阳法则，刚柔、轻重相辅相成，和谐生境。

嶙峋 Linxun

12 cm

明及明以前 Ming Dynasty(1368-1644) and before

  而在西方视野中，著名雕塑家理查德·罗森布鲁姆（Richard Rosenblum）竟也是中国赏石的重要收藏家，他以雕塑家的敏感视角结合石头自身的形体造型，从而来观赏赏石这一东方体系下的“抽象雕塑”。他认为石中孔洞“大小不同，阡陌纵横，从而在有限之物中创造出了一种时时刻刻处于变幻之中的无限世界的意象。”（Varying in size and orientation, these holes create the sensation of an ever-changing and infinite world within a finite object. ）对于赏石的研究使他从现实主义的描绘中抽离出来，并试图展现自然的偶发性和独特性。在1996年至1999年期间，罗森布鲁姆将多年收藏的古典赏石先后在美国、瑞士及德国进行长达三年的巡展。同期，哈佛大学艺术博物馆也为此出版展览同名出版物《世界中的世界：理查德·罗森布鲁姆的中国传统供石收藏》（Worlds within Worlds: The Richard Rosenblum Collection of Chinese Scholars’ Rocks）（2），这也是第一本以西方语言出版的、关于这一主题的重要学术出版物。西方重要艺术史学者布歌廸（Claudia Brown）在其文中谈到，赏石也与诗歌和绘画中有关游仙的抒情体裁类似，其同样具有从想象出发引导观者遁世的重要作用。也为观者提供一种从日常世界中解脱出来的心理体验。无论是罗森布鲁姆，亦或是布歌廸都认为，中国赏石中所蕴含的，是大自然中的有形有限之物如何在审美过程中呈现无限性的哲学命题。

（2）世界中的世界：理查德·罗森布鲁姆的中国传统供石收藏展览现场｜ Installation view of Worlds within Worlds: The Richard Rosenblum Collection of Chinese Scholars’ Rocks｜1997

阿克塞尔·卡塞勃姆（Axel Kasseb?hmer，1952-2017）在1970年代就读于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师从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1932- ）。自2001年起，他在慕尼黑美术学院任教。卡塞勃姆的作品曾在多家著名机构展出与收藏，包括德国的Leopold-Hoesch博物馆（2014）、波士顿美术馆（1994）、瑞士圣加仑美术馆（1994）、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1989）、慕尼黑艺术协会（1986）、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等。

卡塞勃姆开创了一种激进的、概念性的绘画方式，刻意挑战当时主流的绘画趋势，这也使他成为了欧洲绘画界的重要人物。他的作品以对绘画中失落价值的敏锐感知而为人所知，在一个绘画媒介的未来不断受到质疑的时代中，他的作品自信地展现了这些传统媒介的先锋性价值。

Axel Kasseb?hmer (1952-2017) was a German painter studied under Gerhard Richter at the Staatliche Kunstakademie Düsseldorf in the 1970s. Since 2001, he is teaching at the Kunstakademie München. His works have been shown in institutions including Leopold-Hoesch-Museum, Dueren (2014), Museum of Fine Arts, Boston (1994), Kunsthalle, St. Gallen, Switzerland (1994), The Guggenheim Museum, New York (1989), Kunstverein München, Munich (1986), The Museum of Modern Art, New York, among others.

Kasseb?hmer devised a radical, conceptual way of painting that deliberately defied dominant painterly trends and tendencies and established him as a seminal figure in German painting. His influential work is characterized by a keen sense of the perceived lost values of painting and confidently asserts itself in an era when the medium’s future is perpetually called into ques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