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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NI访谈 | 格伦?利贡：我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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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伦?利贡：我是一个人

美国观念艺术家格伦·利贡（Glenn Ligon）于 1988 年创作的作品《无题（我是一个人）》，引用了 1968 年田纳西州孟菲斯的非裔美国环卫工人罢工时所使用的民权抗议标语牌。这一标语随后被用于马丁·路德·金遇刺后人们为他组织的纪念游行中。这幅作品“承载着历史的重量”，远不只是一幅简单的文字绘画。

通过深入研究利贡的艺术生涯，艺术家兼作家格雷格·博尔多维茨（Gregg Bordowitz）提出，利贡的《无题（我是一个人）》和其他文字作品，既是具象绘画，又是历史绘画。这些作品探讨并直面了语言、身份、种族和性别等主题。

以下选自格雷格·博尔多维茨的讲述：

格伦·利贡（Glenn Ligon）的画作《无题（我是一个人）》引用了 1968 年田纳西州孟菲斯市非裔美国环卫工人罢工期间使用的民权抗议标语牌。它还以另一种方式承载了这段历史，马丁·路德金曾亲赴现场向罢工者发表演讲，随后在同年 1968 被暗杀，在纪念马丁·路德金的游行中，人们再次高举这块写有“我是一个人”的标语牌。因此，这幅画承载了深厚的历史。

格伦·利贡是我这一代最重要的艺术家之一，他十分高产，创作涵盖绘画、版画、素描、影像、策展，以及霓虹灯艺术等领域。虽然他常被称为观念艺术家，然而我认为格伦·利贡无法被简单地归类。利贡运用观念艺术的规则与限制，这意味着，他通过创造一系列规则和框架来完成一幅画。

在 20 世纪 80 年代初，格伦·利贡创作的抽象绘画深受托姆布雷（Cy Twombly）和琼斯（Jasper Johns）的影响。而我对他 80 年代的作品中特别感兴趣的是一系列将康斯坦丁·布朗库西（Constantin Brancusi) 的绘画与Nu Nile护发产品的描绘并置的纸本绘画作品。这些作品非常有趣，创作时间大致在 80 年代中后期到 90 年代初。同一时期，他还使用粉色和红色调创作了一些表现主义绘画，实际上是抄写了色情杂志，和同性恋色情杂志中所选取的文字。

在 80 年代早期到中期，格伦·利贡一直在寻找一种具象的使用文字的方法，这被很多人视为他的成就之一。他的许多知名画作尺幅都很大，尺寸可以高达八到十英尺，其中一些最著名的作品是直接绘制在木门上的（真实的木门）。他会用白色或浅灰色作基底处理表面，可能会有色调和颜料混合在里面，实际上底下是有颜色的。然后，他会选择一段文本来制作模版，并使用油画棒在模版中绘制文本。利贡会反复使用同一个模版，而模版的宽度与画作的宽度相匹配，但并非所有文本都能完全适应画布，有时他会将一个或两个字母顺着写到下一行。在他用油画棒绘制的过程中，由于反复使用一个模版，模版上会粘有油画棒的残留物，导致线条和字母逐渐变得更厚、更密集，最终画作呈现出一种厚重感。起初画作字母的边缘相对清晰，但到底部时，几乎形成了一个色块。他的许多作品的文本内容来源广泛，包括詹姆斯·鲍德温（James Baldwin)、让·热内（JeanGenet)、佐拉·尼尔·赫斯顿（Zora Neale Hurston)、索杰纳·特鲁斯（SojournerTruth)等人的名言。

1998 年，他创作了这幅非常特别的画作《无题（我是一个人）》。这是一幅肖像画定位，因此正如达比·英格利希（Darby English）所说，它既是一幅抽象画，也是一幅具象画，通过语言走向具象表现它。《无题（我是一个人）》常被称为第一幅精选文字绘画，其实不然，但它也不是一幅模版画，而是采用了绘制标牌的方法。格伦·利贡会使用两种干燥时间不同的颜料，分别是画招牌用的釉质颜料和艺术油画颜料。起初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两种不同的干燥时间会在画作表面产生网状裂纹和不规则的形状，但他最终选择了保留这些痕迹。

因此，在 1988 年创作《无题（我是一个人）》的时候，格伦感兴趣的是创作一幅画，一个我们现在可以思考的物质事实，它承载了所有的历史，但它实际上是一个入囗或终点，让观者参与到一个物理对象中，并思考它在当下的意义。在创作《无题（我是一个人）》时，格伦·利贡思考了贝亚德·鲁斯汀（Bayard Rustin）和詹姆斯·鲍德温（James Baldwin）这样的人物。鲁斯汀和鲍德温都是著名的民权运动人士。鲍德温无疑是一个著名的作家，他们两人都是非裔美国人，同性恋者，他们都经历了各种对于同性恋的歧视。遗憾的是，贝亚德·鲁斯汀不是一个非常令大众印象深刻的人，但他是民权运动的核心人物，与马丁·路德金合作非常密切，且是 1963 年华盛顿大游行的主要组织者之一。直到 20 世纪 80 年代，像我一样的酷儿群体和活动家才开始重读历史，重新发现这些在众多斗争中非常重要的人，却因为关于性取向的羞耻感而被遗忘或从官方历史中抹去的人物。

对于那些历史上被排除在艺术世界之外的人来说，这是一种特殊的需求。因此，女性，有色人种，酷儿群体往往背负着对自传性内容的需求或者好奇，而拥有特权的其他艺术家则不一定创作来自他们或与他们自身相关要的作品。格伦·利贡所有的作品都承载着厚重的历史，但这一切都被重新阐释为一种当下必须直面的重要现实。因此，我认为无论是《无题（我是一个人）》还是其他作品，格伦不仅是一个标牌画家或者文字画家，他也是一个具象画家；不止于此，他以一种独特且巧妙的方式，将文字绘画转化为具象绘画、历史绘画，涉及各种不同的艺术风格。在利用历史变成一个传记形式内容的同时，并未直接指向他自身。

如果格伦·利贡的作品是关于身份的，那么它探讨的就是如何解构身份的建构方式，以及人们是如何被这些建构所束缚的。他的作品让我更深刻地意识到我当下的存在。

主讲人 | 格雷格?博尔多维茨

Speaker | Gregg Bordowitz

格雷格?博尔多维茨是一位作家、AIDS 活动家以及电影与视频制作人。他的作品，包括《短暂旅途，漫长坠落》（1993 年）和《习惯》（2001 年），记录了他在个人与全球危机背景下艾滋病毒检测呈阳性以及携带艾滋病毒生活的亲身经历。他的影片，如《裤子里的云》（1995 年）和《自杀》（1996 年），已在众多电影节、博物馆、电影院展映，并在国际上播出。他的作品最近成为一场名为 “格雷格?博尔多维茨：我想好好的” 的职业生涯回顾展的主题，该展览于 2018 年秋季在俄勒冈州波特兰市里德学院库利美术馆（Cooley Art Gallery of Reed College）开幕；此次回顾展于 2019 年 4 月 4 日至 7 月 14 日巡展至芝加哥艺术学院（ Art Institute of Chicago）。

他的文章收录在《艾滋病危机是荒谬的及其他作品：1986—2003》一书中。凭借此书，博尔多维茨荣获了美国大学艺术协会 2006 年的弗兰克?朱伊特?马瑟奖。他的著作《一般概念：影像病毒》（General Idea: Imagevirus）于 2010 年出版。

博尔多维茨在冰山项目（芝加哥）、默里?盖伊画廊（纽约）、天普画廊（费城）以及沃思堡现代艺术博物馆（得克萨斯州）做了一场名为《检验某些信念》的即兴演讲。他创作并执导了《减轻死亡的性：论述与冲动：一首冥想之诗》，该作品于 2011 年 3 月 18 日在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展出。他还执导并创作了一部名为《米歇尔?福柯的〈性史〉第一卷：一部歌剧》的歌剧，该剧在奥地利维也纳舞蹈剧场首演。

他是芝加哥艺术学院低驻校艺术硕士项目的负责人，并且在惠特尼博物馆独立研究项目任教。

博尔多维茨获得过洛克菲勒跨文化艺术奖学金以及约翰?西蒙?古根海姆纪念奖学金，此外还荣获了其他诸多资助与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