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CCA Lab丨以“舟”聚之，同舟共“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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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山自然风貌。摄影：Nico Sun。

舟山，位于中国东南沿海，是中国最大的群岛和重要港口城市，自古以来以其独特的地理特征与海洋文化而闻名。在《大德昌国州图志》中记载：“舟山，在州之南，有山翼如，枕海之湄，以舟聚之，故名舟山。” 对于舟山这座群岛城市而言，舟作为重要的生产生活工具贯穿于这座因海而生、因海而兴的城市文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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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山渔民作业。摄影：Nico Sun。

舟，即船舶，是人类文明早期的交通工具之一，数千年来搭载着人类跨越开阔的水域，往来于不同的国家与民族之间，连通着商业贸易、知识文化、信仰与艺术的交流。船舶，将自然的海洋转变为一个个空间场所，使海洋的历史化成为可能，并逐渐形成了海洋的文明。“舟”在漫长的历史中也作为一种重要的隐喻载体而存在，而在中国文化中“舟”更被视为是情感寄托与传递的具有精神含义的物质实体。它不仅作为重要的生产生活工具，更是情感故事与精神记忆的承载。这一象征意义在海洋文明的发展中得以延续，并不断与人类的生存和精神世界发生深刻联系。

在海洋之上，船行其间，“共栖精神”是生存的智慧，更是对生命的敬畏与尊重。当我们身处同一艘船时，这意味着彼此呼吸相系、命运与共。关于这一理念，在东西方文化中有着不同的表述但其内涵异曲同工，“All in the same boat”，“on est tous sur le même bateau”，皆是这种精神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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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海洋文化中的共栖精神，来自不同文化背景、不同地区的艺术家、学者、在地青年组织是这样解读的：

正是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当代艺术家们以舟山为语境，解构与重溯了人与海洋、与历史的多重关系。

罗曼·弗洛凯，《姿态》，2024，画布、丙烯，由UCCA Lab委任。摄影：李佳琪。

罗曼·弗洛凯将自己的绘画语言与东方海洋文化相融，将身体与全新文化环境的感知转化为将彼此相连接的线条，在一个特定的场域内，将人与人，人与自然的联系转化为曲线。以身体运动与绘画线条的创作来作为探讨人与人之间连接的方式，艺术家解释道：“我认为我们共同进步，彼此之间相互联系。我坚信这一点。我相信，当我画一条线，描绘一段曲线的时候，就是与他人的联系。我们创造了一种纽带，与地球相连接，彼此相连的纽带。”

娄能斌，《海图》，2024，声呐、水听器、音响、气味挥发器，由UCCA Lab委任。摄影：李佳琪。

娄能斌在面向鲁家峙码头的声音装置中，通过一起公共事件建立起一个通感空间，不同人的命运因海洋汇聚而产生交集，并在同一艘船上共生。艺术家认为：“声音作品的本质就是共栖的，一个声音作品在场馆内播放，免不了会和其他作品产生一些呼应。而且这个现场，这个声音的制作和本身，我觉得这些都是和共栖有交集的。”人与人的命运因海洋而聚合，这是个体生命与海洋之间的依存关系的体现，也是海洋作为联结不同群体和文明的纽带，将彼此带入同一个命运共同体。

任瀚，《水之迷宫》，2024，石膏、木板墙面砍、凿、锯，由UCCA Lab委任。摄影：李佳琪。

面对风雨飘摇，充满未知的海洋，舟山人秉承相互协作、同舟共济的精神破浪前行。黑格尔曾说过：“人类在大海的无限里感到他自己的无限的时候，他们就被激起了勇气，要去超越那有限的一切。”任瀚用其独特的“破坏性素描”这一技法将海洋的崇高与渔民的冒险和挑战精神以一种激烈的、破坏的形式呈现在巨大的墙体装置之上，以隐喻人在海的迷宫中，不断开辟，寻找，迷失，回归的过程。整个展馆的空间构造，使海上漂浮、无所依靠的感觉更为真实，任瀚解释道：“观看作品的体验就是在一个穿梭的过程中体验到图像的不断的出现，再消失。在这个破坏的痕迹中，也会感受到一种脆弱感。希望大家在当中也会意识到，脆弱的不光是我们每一个人，自然本身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强壮。”

邬建安，《包壳的记忆》，2024，废旧船木、石膏、彩色灯光。由UCCA Lab委任。

船作为舟山承载历史与城市记忆的重要载体，在邬建安《包壳的记忆》中作为创作材料，腐蚀枯朽的船木作为历史的见证，个体在文明中的闪光点被柔软的石膏包裹留存。正如艺术家所说：“我这件作品，其实就是那些古老渔船的残骸，用石膏把它们包起来，像一个记忆的茧子，多少年后我们会把它再打开，让它再讲述它们曾经的故事。”对过去舟山生产生活的记忆的收集，对历史的书写与回望将这些缝隙填补。生命的循环流转在物质实体上拓印出痕迹，经自然循环轮转上演。“共栖”，是时代的主题，艺术家说道：“共栖之舟”，我觉得就是诺亚方舟，就是我们必须共享这一小块生存的机会。在这条舟上，我们必须同舟共济，共同面对挑战。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主题。今天面对许多的来自战争、生态变化等危机，我们都在一个危机的漩涡之中，那么活下去就必须同舟共济。”

撒旦君，《龙与野草》，2024，纸、木板、丙烯、水彩、水墨，由UCCA Lab委任创作。

生命源自海洋，最终也将回归于此。对于海洋精神的回望与重建映现于历史记忆及微小事物之中。撒旦君将细微的野草与龙这一庞大概念相结合，将舟山作为地方与海洋的共生共栖的关系以神话色彩的方式呈现。

许路，《造舟记》，2024，文献档案、船帆。

许路的《造舟记》通过考古复原明代末期的中国帆船。造船行为本身作为集体协作的体现，从材料选择到航海本身，更是对于古代造船技法的重溯。学者许路说道：“当年我就想有一个好的载具，能够带着我走向世界。中国帆船，这样一个很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世界看到我们，看到我，也能够看到船，本身也是看到中国历史、中国文明的一部分。”从寻求生存资源到航海探险，从考古中探索人与海洋之间的关系，过去，现在与未来通过海洋相连接，协作精神得以延续。

刘任，《寸光阴-浪》，2017；《流》，2021；《Panta Rhei-202411191204》，2024，金箔、丙烯、油墨。

“舟山的海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种循环。或者说生命的一种连续的，从生到灭的循环过程。”艺术家刘任在谈到舟山印象时说道。刘任以海洋为主体，通过旧纸张等材料的嫁接和循环使用思考生命从生到灭的循环过程。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曾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意在强调时间变化的永恒性。艺术家借赫拉克利特的哲学理念来探讨微观生命的状态、海和时间不断被切割的状态以及时间的永恒变化。

塔可，《阳主》，2022；《赤城云》，2022；《方外》2022；铂金印相。

而中国哲学理念中，从古至今，在山与海之间，洞天福地之中，追求精神上的栖息地同样也是亘古不变的主题。塔可的摄影呈现出由唐宋文人因海而生的，关于海洋以及哲学理念相关的思考。将中国传统文化中，古人对于尘世之外美好天堂的探寻的精神融入山与海之中。山与海是世外理想之地的所在，也是渔民亲身面对海洋挑战之地。而共栖并非只是今日所追求的，艺术家进一步解释道：“在唐朝时也是一样，我们也需要这种人，大家通力合作。我们在寻找一个精神的共栖之舟，我们都在一个大的物质的舟上，其实没有什么变化。”

热岛效应，《潮月浮家》艺术项目，2024，由UCCA Lab委任创作。摄影：李佳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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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月浮家”口述刊物，图片来自艺术家。

热岛效应在《潮月浮家》将老人与海的久远记忆通过以口述史为背景的虚构科幻小说的方式，回应与年轻人对海的探索寻求，建立起过去与当下的对话，串联起老一代与新一代关于舟山的记忆。热岛效应的发起人晴雨说道：“‘共栖’，在我的理解里是人类共同体。我们希望此次采访的这些七八十岁的船老大们，和我们舟山的年轻人一起。老人的一些过往经历可以传达给

我们的年轻人，年轻人可以以一种比较轻松的方式，去了解到这些过往的历史。我们希望他们可以相互交织融合。我们很希望现在当代的年轻人可以关注到附近正在消逝的一些东西。这其中也包括这些老人，他们在海上非常艰辛的经历以及在海上拼搏的精神。”

杨淞，《光舟》，2024，钢丝、综合材料。摄影：李佳琪。

《光舟》是杨淞以舟山在地文化为基础，使用渔船上的航行灯、紧急灯和生活灯作为光源，以光塑舟，将象征远方的希望之光与承载丰富人文精神的舟完美耦合。通过挖掘与创新光源形式，拓宽了视觉表达的边界，同时也探索了光所承载多重象征意义。对于艺术家来说，舟与海的关系也可以视为一种隐喻，他解释道：“我觉得其实所有的艺术家就像这样的小船，它栖息在一个地方，但他也要远征，像是一场冒险。这系列以光为主题的雕塑，其实就是在不断发掘各种各样的光源，以及光源能够带来的更新的，更奇妙的一些，不管是视觉还是观念上的一些东西。”

夏乔伊，《藻缘》，2024，回收旧帆、纱、陶、铝、数码打印、LED灯组，由UCCA Lab委任。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夏乔伊将萦绕在记忆中的海藻作为索引串联起了关于儿时、父辈关于舟山的记忆和情感。将海藻养殖形态的装置作为老照片的载体，将回忆与情感塑造成为记忆的投影箱，二次利用舟山本地历经风雨的旧帆布，构建起跨越时间的叙事。同时在夏乔伊看来，海藻作为具有极强生命力的植物，也是海洋文明生生不息的象征，同时也表达出在人类世背景下对于海洋生态问题的关注。正如艺术家所说的：“海藻是一个对人类环境非常有益的海洋植物。它其实是构建一种更好的生态。我的作品其实是利用了一些我个人的记忆，对舟山这样一个更大的生态系统来培育更多人，在生态上或者说记忆上，亦或是环境的，一个共同栖息的状态。”

刘佳玉，《静花园》，2024，AI三维影像，由UCCA Lab委任。

劳伦斯·韦纳，《浪奔浪流》，2019，语言+所指的材料，劳伦斯维纳艺术遗产。摄影：李佳琪。

尹韵雅，《庇护所II》No.1-No.4，2023，灯箱装置。摄影：李佳琪。

梁远苇，《海》，2021，改装机械翻页钟、钢架、综合材料外壳。摄影：李佳琪。

辛云鹏，《两条路两座山》，2017，布面油彩、丙烯。摄影：李佳琪。

在流动的空间内，不同视角与多元媒介的作品，仿佛一只只彼此共栖的小船，展开一场犹如“陆上行舟”的艺术航行。海洋文明的兼容性和多元性与海洋的壮美和生命力在艺术家手中转化成为艺术实在，舟山的海洋精神在艺术的语境中拥有了多元的含义，从内在情感的涌动到集体记忆的凝聚，从对“家”的回归与记忆的珍藏，到向外探索的冒险与超越，这一精神跨越了微观的个体经验与宏观的文化叙事，成为舟山的精神共同体。

“共栖”不只是人与海之间，更是人类与自然作为共同体的一种精神体现。历史的构建与过去、未来与现在密不可分，生命的循环往复从未停止。正如舟山的海洋文化与艺术家们的创作共构而成的“共栖之舟”，向内回归并驶向未来。

参展艺术家：劳伦斯·韦纳、梁远苇、刘佳玉、刘任、娄能斌、热岛效应、任瀚、罗曼·弗洛凯、撒旦君、塔可、邬建安、夏乔伊、辛云鹏、许路、杨淞、尹韵雅。

“共栖之舟”由UCCA Lab艺术总监刘雪丽策划，张佩伦担任助理策展人。展览空间由ARCHIEE事务所设计。UCCA Lab项目团队组织呈现。

赞助与支持

特别感谢明基BenQ、浙江岑氏木船有限公司、浙江海洋大学郭宝英教授团队以及舟山市普陀区档案馆提供的宝贵支持。

关于舟山海洋文化长廊

近年来，舟山市深化海洋文化长廊建设工程，深入挖掘利用承载舟山历史、彰显舟山底蕴、体现舟山特色的文化特质、文化内容、文化符号，舟山市（普陀区）美术馆，定海古城“微更新”、新城湾“十里海街文化长廊”等具有区域辨识度的海洋文化地标焕发生机。

普陀区紧盯舟山海洋文化长廊建设，全力打造新时代海洋文化高地，推动文化空间布局更为均衡、文化产品供给更加有力，朱仁民艺术馆、普陀非遗馆、沈家门渔港文旅驿站等文化空间对外开放，舟山市（普陀区）美术馆正式运营后，普陀区同时正在加快推进沈家门渔港博物馆等一批主客共享公共文化新空间建设。打破空间壁垒，加快公共文化共同体建设，形成112个高品质文化生活圈，精心办好十里渔港音乐汇等“又见普陀”公共文化服务品牌，优化文化服务和文化产品供给,以文促旅、以旅彰文，推动普陀文旅融合高质量发展。

关于舟山市（普陀区）美术馆

作为世界三大渔港之一的沈家门渔港是舟山渔业与经济的心脏，其繁荣孕育了舟山海洋文化的深厚底蕴。舟山（普陀区）美术馆以艺术再现海岛风情，将舟山历史与现代艺术交融，依托其背后深厚的设计理念和硬件条件，将成为舟山在地艺术与当代艺术交融的新地标。

美术馆由2012年普利兹克建筑奖得主、中国美术学院建筑艺术学院院长王澍教授亲自操刀设计。王澍以其“以建筑对话世界”的理念，巧妙地将自然与人文融入建筑之中。美术馆的外观如波涛中的“海礁”，在对称布局中呈现出不对称的生动状态，从沈家门港对岸的高层建筑俯瞰，更可见其暗含的中国山水绘画格局。内部空间则呈波动状态，行走其中仿佛行于波涛之上，形成了海港美术馆的独特魅力。舟山市（普陀区）美术馆将重点以当代艺术结合在地艺术，旨在通过艺术的力量，挖掘和展现舟山自身的海洋文化，同时考虑生态修复和现代文化的抽象衍生。

关于UCCA Lab

UCCA Lab作为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旗下探索艺术多元合作可能性的跨界平台，参与各地政府文化项目，与各领域杰出品牌和跨文化创作者携手呈现多元形态的艺术项目。UCCA Lab通过深入合作在不同的社区、城市、国家发声，将当代文化与艺术的魅力传递给更广泛人群的同时，持续探索城市在地性实践，不断拓展艺术项目边界。

关于ARCHIEE事务所

ARCHIEE事务所由建筑师沈若凡先生与木下祐輔先生合作于2010年在巴黎创办，业务遍布欧洲与亚洲各国。ARCHIEE中国事务所以生产非建筑项目为主，致力将建筑学的逻辑思考方式作为各类学科的交叉点，探索、发现并了解不同行业领域，用建筑的呈现方式表达社会、空间、功能与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