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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E OH!｜城市与地点Vol.4：都市仿生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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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E #诗歌赏读

CYE OH!｜城市与地点Vol.4：都市仿生学（三）崇真艺客

“

建筑的暴力。是规划着慢慢地将一个地区的生命蚕食、围困并窒息殆尽。环境变化的暴力，则摧毁了农田，将乡村景象变成了城郊工业区景象。

-- 艾尔·魏茨曼 Eyal Weizman

”

都市仿生学的核心观念在于，它并非只是简单的概念挪用或生物工程学隐喻的移植，而是描述资本增殖与流动需求的拓扑学重构方式，提供批判理论的视角。城市仿生状态实质是物化意识的空间具象表现，在对商品拜物教的分析中，马克思也揭示了社会关系是如何获得"可感觉又超感觉"的物质性特征的。当空间本身成为资本积累的核心场域，生产活动重心由从物质生产转向空间生产，城市集群发展出类似生物体的自组织性机制，新的利维坦正在这个时代孕育而生。

亚伯拉罕·博斯「《列维坦》书封版画」 1651

我们虽然不必采取人与巨龙搏斗般的，古典浪漫主义式英雄史诗的处理态度，但也应当提防类似“有机城市的自然呼吸”的商业广告化表述，它绝非正当且无害的。都市集群的代谢机制往往指向社会的诸多结构性问题，例如资本主义的代偿制度、抽象物的商品化渗透、城市（La ville）的终结以及都市（l'urbain）的诞生等等。我们通过理论视角给予城市“生命化叙事”，以此具备动态的批判地平看待城市，预设它必然存在的历史矛盾损耗以及生产活动的剩余，与人类自己进行反身性的统一。

Hermann Hendrich 「Sigurd and Fafnir」1906

尼伯龙根指环·系列布面油画

法证建筑（Forensic Architecture，文后简称FA）是伦敦大学金匠学院于2010年成立的研究小组，专注于通过跨学科技术手段（如建筑学、地形学、数字建模、声学分析、卫星图像解析等）调查人权侵犯、环境破坏等事件。其核心目标是通过空间与事件的重建，为公众、法庭、人权组织提供可验证的证据。他们坚持将建筑、地貌甚至声音看作事件的线索，一种被常规调查所忽略的物质性残余，这样的处理方式是极具参考性的。FA小组旨在重新发掘并确定广泛的证据范围以解决实际问题，这毫无疑问是对结构主义遗产的良好保留，且与都市仿生学的表述逻辑高度吻合：都试图揭开人类都市的终极矛盾——建构必须使自身成为“生命”以获得存在的独立性和动力机制，却又因真实生命的系统性消耗以及结构性危机而难以为继。一但我们丧失了这种唯物理性介入的立场，随着关键的证据和线索被忽略或故意被掩埋，那么我们只能看到矛盾陈述的前半句，迫于阐释的暴力而不得不让渡给都市系统和资本主义逻辑过多的公民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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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ensic Architecture 「Saydnaya监狱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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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ensic Architecture 「Evros/Meri?河流的研究」

图片均来自Forensic Architecture官网

在第二节中我们将人看作尚未死去者，即将人锚定在实体和主体之间的同一性对抗中，空间也享有同样的逻辑。FA小组的创始人魏茨曼曾指出每一个微小的证据都是一次建构（这十分重要，甚至可以说是FA的理论核心），我们可以在针对康德的批判基础上去理解这句话，这得益于拉康的决定性洞见：如果没有一个预先设定的（抽象）剩余（物），就不会存在与其对应的实体。换个说法，实体仅仅是被剩余（Surplus）所激发的物，回溯性的海市蜃楼。回到FA的例子便是，如果没有预设消隐的证据，就不会得出对于已下定论的所谓“事实”的补充，而所谓现存的事实也不过是对于已有规则的默许，尽管这当中一定不乏确凿的公理或真相，但它也绝不会是完整的。对于补充性的和既定的两种事实的并置过程里，也并不存在任何理论上的优先级，它们都必须在由能指（或意义）所构造的网络中才能得以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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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根雄「手稿系列」2018-2019 A4手稿拼贴

也许我们可以通过文学的表述去总结都市仿生学的愿景，在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著的《群魔》里曾有过这样一段简短的对话：

“您还是一定要等待结局的到来？”

“是的，我深信这一点。”

“可这世上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有结局的。”

之所以选用这样的方式结束关于都市仿生学的讨论，其中主要的原因是它仍留有不少理论开发的空间，但又限于其展开难度太大；对跨学科、跨领域的合作上的要求；以及最后笔者的知识水平有限，只得如此。之后的城市与地点系列还是会将重心放在艺术与文本的有机结合上，不过架构搭建工作的结束只是暂时性的，诗性或文学性表述能最大程度的保存理论的生命力。但在这里我仍然可以做出简单的列举，关于都市仿生学未来可能的路径：例如揭开福柯-阿甘本的生命政治的双重性，即对于建立在自由主义框架上的政治合理性的不信任；建筑与地貌的刑侦还原；以西蒙东为首的技术物的存在模式的探索；以马恩为首、列斐伏尔为继的空间唯物主义的延续等等。以及新世纪抛给我们这一代的问题：互联网空间的真实化，将其并入到既定真实的城市空间的批判性讨论的范畴之中。举例来讲，最近的DeepSeek数据检索模型在开源态度上无疑继承了技术上的时代精神，而OpenAI和相关的科技集团的选择，按照他们自己糟糕的公关辞令来说：站在了历史的对立面。各式的研究工作的开展与落地，都依赖着一种对前人和对自身介入姿态的坚持，我们可以怀着这样的理想，去开启有关城市与地点下一章节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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