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载来源:闲字集 娜布其与汉克·维奇双个展:人&物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kzNDYyMjEyNQ==&mid=2247483714&idx=1&sn=7ef08525a2e6c0c641841140e67b10b1&scene=45#wechat_redirect

娜布其与汉克·维奇(HENK VISCH) 的双个展,与其说是两位艺术家作品的并置,不如说是一场关于“物如何定义人”的思辨实验。假若传统雕塑试图在物质中凝固人性,那么这场展览则反向而行:让物挣脱人的叙事,甚而反过来质问人性是否只是物的某种偶然形态。
在汉克.维奇的铝制人像雕塑中,金属的光滑表面本应象征工业时代的纯粹理性,但艺术家偏偏赋予它们肿胀的关节、扭曲的肢体和缩小的头颅,仿佛这些坚硬躯壳在抵抗被人类情感殖民的命运。在其置于地面的一组对称作品中,两个弓背的人形由一条血红色地富有深意的“M”线性符号相链接,表面上,它似乎呼应着与母系相关的某种血缘隐喻,但另外角度看,M字母已不仅是庇护的象征,更像是物对人性标签的嘲讽,当观众试图从中读取温情时,金属的冰冷触感却将情感推入荒诞的深渊。而竖立在展厅角落的金属、玻璃彩绘相结合的灯塔、墙壁上随机涂抹的黑色叹号,则像是被抽离血肉的现代人精神图谱的切片,默默诵读着物质自身的宣言。
观者注视汉克.维奇的作品时,不禁会追问:当人类将记忆、欢愉、苦难或希望注入雕塑时,究竟是物承载了人的历史,还是人将自己的存在合法性寄托于物的沉默?汉克.维奇那些被刻意模糊性别与年龄的躯体,如同被剥离了叙事权的容器,被迫盛放人类强加的情感。


Henk Visch 汉克·维奇
Mother,2025
aluminum, paint, red chain 铸铝彩绘,红色链条
32 x 35 x 165 cm

Once and Forever, 2024
铁,玻璃彩绘 mental, glass, paint
110 x 27 x 60 cm

与汉克.维奇相反,娜布其的“玩具”系列以近乎挑衅的姿态解构了人与物的权力关系。她的不锈钢与青铜雕塑看似色彩明快、形态可亲,实则暗藏着一套严密的物性政治学。
这些赋予“玩具”意味的雕塑,其互动性本质是一场迷局。金属表面的电镀光泽拒绝体温的渗透,不锈钢材质在触碰后迅速回归冰冷——娜布其的“玩具”像极了当代社交媒介中的虚拟人格:它们提供交互的幻觉,却始终牢牢掌握主导权。在《小玩具(串珠)》中,当观众旋转雕塑上的部件、或试图堆叠那些光滑的几何体时,他们很快会意识到:这场“游戏”的规则制定者并非人类,而是物自身;《小玩具(旗子)》插着白色旗帜的青铜“山峰”本应象征占领与宣言,但苍白的旗帜却暗示着意义的消解;置于地面的《小玩具(布)》,形态如柔软可亲的织物,实则却顽石般沉默不语,彻底颠倒了材质的权力等级。
娜布其的作品中,当雕塑既非纯粹的审美对象,亦非纯粹的实用器具时,它们反而获得了某种僭越性的主体地位。那些未被触碰时静默如纪念碑的物件,恰恰暴露出人类的脆弱——人渴望通过“使用”物来确认自身存在,却反被物的自治性逼入认知的窘境。



娜布其 Nabuqi
小玩具 (布) Small Toy (Cloth), 2025
青铜 bronze
24 x 23 x 23 cm
展览的策展逻辑让两位艺术家的作品形成隐秘的互文。维奇的人形雕塑试图挣脱人性的枷锁,娜布其的几何体却在模仿人类的游戏本能;前者用肿胀的躯体反抗被阐释的命运,后者以机械的优雅嘲弄人类的操控欲。当观众穿梭于展厅时,会逐渐察觉一种倒置的权力关系:不是人在观看物,而是物在审视人。在展示方法上,两位艺术家均放弃传统的底座,将雕塑直接与地面接触,但这一选择似乎并非为了拉近与观众的距离,而是为了凸显物的“领土意识”。维奇的铝像如异星生物般扎根于空间,娜布其的玩具则以散落姿态划定隐形边界。当物的领域扩张时,人类的脚步不得不变得谨慎,因为一不小心就仿佛成为了闯入他者丛林领地的冒犯者。
展览标题“玩具与低语声”在此显露出双重反讽。玩具本应是人类童年的投射,低语本应是亲密关系的媒介,但在CLC画廊的场域中,玩具成为物的自治宣言,低语则是物对人的冷漠耳语。那些期待从雕塑中聆听故事的观众,最终只会在金属的反射中窥见自我的回声。
娜布其与汉克·维奇的双个展,或许预示着一场静默的艺术革命:当人类愈发沉迷于将AI、虚拟身份和智能设备视为自身延伸时,这两位艺术家却让最原始的雕塑媒介发出了物的独立宣言。它们不充当人性的镜子,也不甘为文明的注脚,而是以扭曲、嬉戏或绝对静止的姿态,宣告物的主体性正在觉醒。



(文字为个人视角;图片源自网络;文章转发需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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